治疗师声音放轻,又问:
“那你们之中,谁做主?”
“没有人...我们都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想出现的,但我控制不了...”
话音刚落,江雾惜再次解离。
她开始自言自语。
治疗师没有干预,只从旁聆听,然后发现她的每一句话都有上下文,但是没有回答。
就像是她正在跟不存在的人说话,她说一句,对方说的话並没有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而是在外人听不见的地方持续跟她对话,所以她一直在说,並且逻辑连贯。
治疗师凭藉多年的经验判断这是病情发作时的一种表现,短时间內快速切换人格就会导致这种情况出现。
这应该不是装出来的,如果要装,那这个人的智商和縝密程度以及反应能力得高到什么程度?
他看江雾惜说累了,开始双眼涣散,身体紧紧蜷缩,如同婴儿在子宫里一样。
他判断今天只能进行到这里了,於是出门叫助手拿了镇定的药物。
裴序淮和傅时砚同时起身,看见治疗师出来立刻围过来,异口同声:
“怎么样?”
“她怎么了?”
治疗师说:“病情发作了,但在可控的范围內,你们不...”
话没说完,傅时砚已经衝进去了。
裴序淮也紧隨其后。
傅时砚看著空荡的房间,顿时皱眉。
“夕夕呢?不在这里?”
裴序淮绕到桌子对面,蹲下来说:
“她在这儿。”
傅时砚立刻大步过去,看见她的样子,心疼的眼圈红了。
她缩在那里,像刚出生的流浪猫幼崽,用一双恐惧又可怜的大眼睛看著他们。
“夕夕,我来接你了。”
他试著抱她出来,但是一碰到她就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像是害怕。
裴序淮拽开傅时砚,他也没见过她这个状態,皱眉道:
“你先別碰她。”
治疗师拿来特製的药,是包在奶里的,让江雾惜服下。
之后就是等待药效发挥作用,傅时砚在背对著她的地方侧过头,偷偷抹掉眼泪。
裴序淮和治疗师去到外面了解情况。
一向从容不迫的人,此刻眉宇间罕见的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为什么她看上去更严重了?你不是说这种治疗手段很温和?”
治疗师解释:
“今天的进展很大,我已经见过了江小姐的所有人格,只需要和她们慢慢建立信任,就可以...”
裴序淮打断:
“你给我一个准话,这样的情况还需要经歷几次?”
治疗师为难,“这真的说不准。”
裴序淮鬆了松领带,觉得有些胸闷。
“....有没有可能我们不治了,就让她保持现状?她刚刚很害怕...你看见了的...这是之前都没有过的情况。”
治疗师表示理解他的心情,同时又给他打了强心剂。
“裴总,你好不容易帮江小姐迈出第一步了,不试试的话,就是要亲手放弃江小姐康復的可能。”
裴序淮闭上眼,只觉身体有万斤重,真实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两个男人各自沉浸在心疼中无法自拔,没有注意到蜷缩著的江雾惜眼底闪过的一抹冷静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