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砚问:“什么办法?”
裴序淮斟酌道:“让她的其他人格休眠。”
傅时砚立刻道:“我不同意!”
他眉心紧盯著裴序淮,说:
“如果真的像治疗师推断所说,夕夕的人格是为了保护她存在的,你贸然解决掉其他人格,难道不会引发更严重的伤害吗?万一夕夕很难受呢?”
裴序淮当然也考虑过这一点,他示意治疗师一眼,后者立刻解释道:
“这个办法確实和目前主流的治疗方案相违背,但是江小姐的情况非常特殊,我判断她的人格高度团结,或许...通过和其他人格的友好协商,可以帮助江小姐回归正常的生活。”
傅时砚眼底流露出几分动摇,旋即脸上是更复杂的困惑。
“...其实我真的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是她,什么时候是她的人格,什么时候又是她在骗我....”
傅时砚忽然觉得自己的爱好失败。
治疗师解释:
“傅先生不必纠结这个问题,人格並非具体的、独立的人,而是江小姐那些创伤的记忆以『碎片化』的方式储存,形成了人格。就像一本书被撕碎了一些部分,我们能將这些章节称之为『书』吗?
比起这个,其实我更担心的是....”
他停顿片刻,看见裴序淮和傅时砚都看了过来,面色凝重道:
“我更担心江小姐的第四人格....她似乎...非常擅长利用人心。”
......
“你说你是第四人格,方便向我讲述一下你吗?”
治疗师温和地注视著江雾惜,提问:
“你是谁?”
江雾惜此刻躺在红色沙发椅上,看著洁白的天板,平静开口:
“我一直以为我就是我,但...前段时间,发生了一点事情,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可以和我说说具体是什么事情吗?”
“记不清了。”
治疗师听到这里,扶了下眼镜,在病歷上记录:
“患者自述认为自己是主人格,但並非初始人格,迴避提及发作诱因。”
“那你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你能回忆一下吗?”
江雾惜说:
“也是十二岁,红雾惜只在特定情况才出现一会儿,小女孩不愿意出来,保护者人格已经死了,没人接管,所以从那之后,是我在过每一天。”
“我不知道什么是解离,也没有特別恍惚的时候,只是在很多年以前,妈妈『教导』我的时候,我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任何感受。我不知道是红雾惜出现了。”
治疗师思索后说:
“红雾惜的出现或许就是这个功能,她帮你剥离了羞耻等其他情绪,所以这个人格的道德感、底线都比较低,这不是贬义,这是为了活下去必须具备的,因为只有这样可以防止痛苦。”
江雾惜对这个说法表示接受。
她问:“所以我其实十二岁的时候就得这个病了?”
治疗师回答:
“不,根据你的讲述,我认为是七岁。你还记得小女孩为什么在七岁那年突然就不愿意再出现了吗?”
江雾惜摇头。
“我没有那段记忆。我只有七岁之前,十二岁以后的记忆。”
治疗师记录:
“第四人格:主人格,和红雾惜一起诞生,作用是屏蔽情感创伤。由於融合度较高,没有显性病症。
性格冷淡、智商高、能与其他人格协作,认为自己就是身体的主人,记忆不完整。”
她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快的抓不住。
只听江雾惜忽然说:
“薛医生,你会给我出具精神病的诊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