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自始至终都偏帮巫娜纱，他们虽有一段年龄差，但共事有些年头了，多次与巫娜纱並肩作战，有著深厚的感情，对巫娜纱的遭遇自然会心疼，会愤怒。

沈纹却无法產生同样的情绪。

他的骨子里，依旧刻著另一个世界的道德准则，即便经歷末世也未曾磨灭。

他为巫娜纱后来的遭遇感到惋惜，却无法像霍斯那样，理直气壮地將所有罪责都推到忧离身上。

如果站在忧离的视角，整件事就变成了另一个版本。

自己在森林里好心救起一个陌生的雌性，对方疗伤过程中对自己心生歹念，伤愈后非但没有报答，反而在求偶被拒后，將他暴打一顿，强行掳走。

这与恩將仇报无异。

沈纹的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

他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碰上的某些事。

大同小异。

狠狠的代入了。

沈纹下意识地瞥了身边的凯尔一眼。

凯尔立刻捕捉到了他的视线。

那双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心虚，隨即，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相处了这么久，凯尔很清楚沈纹的性子，这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对兽人世界传统的兽人决斗制，从骨子里就不认同。

而在沈纹和祖奶奶的双重影响下，凯尔虽然依旧信奉实力至上，但对於强取豪夺的手段，也早已没了最初的理所当然。

再回看巫娜纱当年的所作所为，他也能隱约察觉到其中的不妥之处。

凯尔对著沈纹乾笑一声，拉著他的手，温热的指尖在他的掌心里不轻不重地搔颳了一下。

这个带著几分示弱和討好的小动作，让沈纹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当初的凯尔確实可恶，但终究没有越过那条红线，这么久过去，他也確实不计较了，否则两人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凯尔握紧了沈纹的手，掌心充实温热的触感让他心中安定下来，也泛起一丝庆幸。

他瞥了一眼旁边还在气呼呼的霍斯，压低了声音。

“好了，你也彆气了。”

“巫娜纱的事，你別掺和，让他们自己解决，忙了这么久，你不累吗？歇著去吧。”

霍斯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凯尔面上掛著笑，心里却在想，幸好，幸好当初没有听霍斯那些乱七八糟的建议。

忧离不过是逃跑，而沈纹，性格可比忧离冲多了。

將巫娜纱和忧离的往事在脑中复述一遍后，凯尔对自己当初的情感脉络，忽然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现在想来，自从遇到沈纹，他的许多行为都透著一股反常。

放在从前，像沈纹这种来歷不明，还敢冲他齜牙示威的兽人，他大概率会直接咬断对方的脖子。

就算一时兴起放过了，也绝不可能主动去寻找第二次。

可现实是，他去了，而且不止两次。

无人的时候，霍斯还跟他聊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对那只狼兽人那么上心。

他当时的回答是，觉得沈纹很有趣，很久没见过那么有勇气的兽人了。

可现在仔细一想，兽人世界里从不缺有勇气的傢伙，只不过那些傢伙大部分都被他咬死了，於是剩下的便不敢再有勇气了。

后来，他听霍斯谈论沈纹的实力，便又莫名其妙地跑去找沈纹动手。

他给自己那个反常行为找的理由是，试探对方的实力。

可又有什么好试探的呢？

那时候的沈纹，再强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