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不瞒你说,我这条命是捡来的。”
桌上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那年我十九岁就碰上了松湖会战。”冯克勤的指节发白,“我们那期学员提前毕业,二十四个同学上了前线。”
冯国良咳嗽一声,“四叔,您喝多了。”
村长摆摆手,“都是自家人,让他说吧。”
冯克勤又喝了一杯,说:“可那些炸弹落下的地方,有些是本不该炸的。”
冯国良起身要扶著冯克勤去休息,“四叔,您忘了大夫怎么嘱咐的?这酒得少喝。”
宋月娥给丈夫倒了杯热茶,“克勤,喝点茶醒醒酒。”
冯克勤看著他们,苦笑一声:“是啊,十年都忍过来了。”
张仲民也打圆场道,“伯父,不然我们陪您去外头走走吧?”
“不用了仲民,”冯国良接过话头,搀起冯克勤手臂,“我陪四叔就够了。”
说完,两人一同走向大院,这时候在他眼里,才算是没有外人了。
“四叔,高家的事儿您忘了吗?言多必失,咱冯家现在是经不起半点风波的。”
“知道了。”
一阵沉默后,冯克勤说道:“一切都要为了冯家。”
夏风带著草木的气息,吹散了冯克勤脸上最后一丝酒意。
冯克勤拍了拍那搀著他的手臂,示意自己站稳了。
“走吧,回去。”
他的声音恢復了平日的沉稳,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著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
两人回去以后,宋月娥担忧地看著他。
冯雪也收起了笑容,带著询问看向堂哥。
村长阅歷丰富,明白他们刚才出去必是说了紧要话,此刻便只笑呵呵地张罗著,“来来,克勤快过来再喝点热茶,这酒的后劲不小吧?”
冯克勤在原来的位置坐下,接过递来的热茶。
“让张叔见笑了。”
冯克勤对村长语气平和的说道,“刚刚是贪杯了点,还好刚才在外头吹了风,现在脑子也算清醒了些,我们还是说是小雪和仲民的事吧,我看,宜早不宜迟。”
这话一出,冯雪害羞的低下了头,宋月娥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四叔说的是。”
冯国良这时看向村长,“六爷爷,您看呢?咱们这边有什么讲究?”
“都新社会了,咱也讲究个新事新办。”
村长乐呵呵的说道,显然对这门亲事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