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陈设简单整洁,带著队伍招待所特有的利落。
窗开著,晚风吹散了白天的暑气。
陈必成正笨拙地试图把线穿过针眼,旁边的姜应手里拿著那件领口掉了颗纽扣,一脸无奈地站著,想帮忙又不敢。
“首长,还是我来吧?这针眼太小了……” 姜应忍不住再次开口。
“去去去!”
陈必成头也不抬,眯著眼,捏著针的手指微微有些抖,对著光线使劲瞄著那小小的孔洞。
“我就不信了,当年在战壕里摸黑装子弹都比这利索,老了老了,连根针都降服不了?”
姜应只能闭嘴,看著首长跟那根针较劲。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了。
“三爷爷!”
陈修远提著东西,笑著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这有趣的一幕。
“哟,您这是跟谁较劲呢?姜哥,您就在边上看著啊?”
姜应看到陈修远像是见了救星,赶紧说:“小远你怎么来了?首长他非要自己缝,不让我插手,这都跟这针眼较劲好几分钟了。”
陈必成这才抬起头,看见是陈修远,脸上立马绽开笑容。
“小远你怎么这时候跑来了?工作不忙啊?”
陈修远笑著把带来的点心盒子,和一网兜水果放在桌上,走到三爷爷身边坐下。
“工作再忙,来看您的时间还能没有?听我爸说您回四九城了,这不得赶紧过来瞧瞧您老人家?”
他伸手接过三爷爷手里的针线。
“您歇著,这细活儿交给我,姜哥,您也歇会儿。”
陈必成看著孙子熟练地对著光,三两下就把那根让他束手无策的线穿进了针眼,心里舒坦又有点不服老的小彆扭。
“哼,臭小子,显摆你眼神好是吧?” 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高兴。
“哪能啊。”
陈修远笑著拿起姜应手里的衬衫,找到掉扣子的地方,手法麻利地开始缝补。
“我这是熟能生巧,小时候没少帮我奶奶穿针引线,您这眼神,看地图指挥打仗那才叫本事,跟这针线较什么劲。”
他三两下就把扣子缝得结实又周正,咬断线头,把衬衫抖开。
“喏,好了,保证比原来还结实!”
陈必成接过衬衫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你这手艺都比你爸强,他连个扣子都钉歪。”
他把衬衫递给姜应,“收起来吧。” 然后看向陈修远,指了指桌上的点心盒子,“又乱钱,我这啥都有。”
这时,姜应插了一句,语气带著点无奈。
“首长您那点工资,这个月又都搭进去了吧?刚给那些人送的东西,大半都是从您兜里掏的,” 他一边说,一边把泡好的茶叶端给陈修远。
陈必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我这儿有吃有喝有住的,要那么多钱干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陈修远端著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他知道三爷爷一直有接济那些困难的老部下的习惯,尤其是那些伤残或家庭困难的退伍人员。
他的工资级別不低,但生活极其简朴,除了必要的开销,几乎都散出去了。
“三爷爷,稻香村的,您不是爱吃他家的萨其马和绿豆糕吗?”
陈必成將点心放到了他的手里,说:“我怎么看你又瘦了点?你们计委食堂伙食不行?还是工作太熬人了?”
“没有,挺好的,可能天热胃口差点,您呢?这次回来感觉怎么样?连著几天这么跑,累著没有?”
“累啥。”
陈必成声音洪亮,“我这身子骨,硬朗著呢。”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指著墙角桌子上一个油纸包,“对了,小姜把那个拿来,让修远也尝尝!”
姜应把油纸包拿过来。
陈必成接过来打开,一股带著柴火气的烟燻腊肉香立刻霸道地瀰漫开来。
“瞧瞧,这是我刚从乡下带回来的好东西,张家村那边自己熏的腊肉,我尝过,比城里买的那些架子强多了。”
“张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