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吧,我们带著两个孩子住哪里去啊,棒梗还小,小当还在吃奶,求求你们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然而,闻超的脸上没有鬆动的跡象。
“这是收回住房的正式通知书,白纸黑字,盖著厂里的公章。给你们三天时间收拾东西搬离。三天后,新住户就要入住。”
他將手中的文件袋递向贾东旭。
“另外,贾张氏的遗体,按规定严禁在公有住房內停置,街道办可以帮忙联繫火葬场或者义庄,但所有费用和后续安置,你们自行负责,我们只负责监督执行收房决定。”
“搬还是不搬你们自己掂量!三天后,我会准时来收房。”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茂湾婶子和她几个妯娌一点忙都没帮上。
出了四合院以后,张仲民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闻超立马划上一根火柴,双手拢著火的凑上去。
张仲民就著他的手点燃香菸,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繚绕中,从口袋里掏出几斤粮票和十块钱来,塞到了闻超的手里。
闻超脸上满是受宠若惊和惶恐。
他试探的说道:张哥,今天这事儿这么顺利,说实话真没怎么给我表现的机会,都是您运筹帷幄,厂办和街道您一句话就水到渠成了,我这受之有愧啊!”
他想接又不敢立刻接的姿態摆得很足。
张仲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说了两个字,“拿著。”
这两个浇灭了闻超心底那点侥倖。
不是赏赐。
这感觉不对,张哥的態度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心慌。
他不能就这么接了。
接了可能就真的被打发了,攀上高枝的机会就此断送。
闻超將手里的钱都还给了张仲民,动作近乎失礼,但这时也顾不上了。
“张哥,您听我说,这钱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拿,我知道我今天没怎么出力,但我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您的路子我服,心服口服。”
他眼神炽热地盯著张仲民,“我闻超在街道办就是个跑腿的小干事,可我不傻,我知道跟著谁有前途,今天这事儿您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前景。”
张仲民自顾的抽著烟,说:“闻干事的心思也太重了。”
“张哥您別用钱打发我,求您给我个机会。”
闻超几乎是九十度鞠躬,把手中的钱票高高举过头顶。
“以后在街道这块儿,但凡您有点不方便出面的,就吩咐一声,脏活累活的我绝无二话,我这条命不值钱,但就想跟著您这样的能人干点事,求您收下我这份心。”
张仲民看著这个卑微的小人物,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在李怀德他们面前不何尝也是这样呢。
不,他没有闻超更能豁出去,那时候有攀附的想法,却也完全放不下自己的清高。
要不是手里有金手指,他可能现在都是一个临时工。
“钱你拿著,这份心我看到了。”
终於,张仲民伸出了手,不过不是去拿钱,而是在他的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
“张哥,您愿意收下我了?”
光会埋头拉车可不行。
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势局,不在力耕。
他闻超,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