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民敲了敲门框。
王春华抬起头,当她看清门口站著的人,隨即嘴角向下撇了撇,眼神里透出一股毫不掩饰的厌烦。
“张仲民?你又有什么事?”
“王主任,办个房屋居住权变更手续。”
他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张茂湾,“这是轧钢厂的工人张茂湾,厂里给分了南锣鼓巷95號院中院的西厢房,就是原来贾东旭住的那两间。”
提到贾东旭,王春华的眉头明显拧紧了。
张仲民无视她的反应,继续道:“贾东旭因为严重违纪,已经被厂里开除了,根据厂规,厂里收回了分配给他的住房。这是厂房管科的收回证明,和重新分配给的居住权变更审批文件,都盖了章的。”
说完,他將两份文件放在了桌上。
王春华双手抱胸,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
连碰都没碰那文件,只用轻蔑的眼神扫过纸面,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张茂湾?新进厂的工人?”
她拖长了调子,语气里满是讥誚,“你们轧钢厂可真有意思,那么多熬了几年工龄的老工人分不到一个窝棚,有些人倒好,刚进厂就能连分两套房子,这规矩是给谁定的?”
张仲民不请自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迎著王春华挑衅的目光。
“王主任要是有不同的意见,儘管去下任厂长李怀德那里反映情况。”
你街道办再牛逼,还能管的了轧钢厂?
这句不软不硬的回敬,噎得王春华脸色更沉。
她抄起茶缸,喝了一大口水,像是要压下火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户口呢?落在哪儿了?”
“在你桌子上呢,王主任。”
张仲民毫不客气的说道:“办正事要紧,还是拿出点为民办事的样子吧。”
“你……!”很久没有人敢跟她这么说话了。
“户口已经迁进城了,落在炮局胡同那边,落户手续都齐备。厂里接收证明、户籍迁移证,一应俱全。”
王春华听后,这才不情愿的拿起桌上的文件,草草翻了几下。
確认户口確实已迁入城里,落在了炮局胡同,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隨即把矛头转向了房屋本身。
“哼!贾东旭是被开除了,厂里收回房子是你们厂的事!”
她再次將两份证明往桌上一丟,“但是,这房子產权归厂里,可日常管理、住户登记、邻里关係调解,哪一样不归我们街道管?厂里说收回就收回,说给谁就给谁,问过我们街道的意见了吗?”
王春华咄咄逼人的站起身来,看著张仲民说道,
“贾东旭是滚蛋了,可他老婆孩子还在不在院里住?她们同意搬走了吗?有没有纠纷?邻里有没有意见?这些情况,你们厂里了解过吗?你们这变更文件上,有我们街道的公章吗?没有我们街道的核实盖章,这变更登记就没法办!”
张仲民也站起身来,俯视著她,说,“贾东旭严重违纪开除,厂里依法依规收回住房,程序文件齐全,厂办、房管科公章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