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门口。
“这正式工的名额,我给了满囤一个。”
“满囤?”
这名字像块冰疙瘩,猛地砸进滚油锅里。
刚刚还瀰漫著的以后老了,族里会给富强粉和猪肉的喜悦,一下灭了。
“凭啥?!”
角落里传来不服气的声音,张长顺从身下垫著的草墩子上站起,动作太猛,把同坐的茂田叔都给带倒了。
“他姓李!又不是咱张家人!凭啥拿咱张家的金饭碗?”
长顺叔黝黑的脸涨得紫红,抬手指著人群边缘,努力想把自己缩的更小的满囤。
“咱张家的小子又没有死绝,守民昨晚落选,那是族里的规矩,咱认!可这这算哪门子事?肥水流了外人田,仲民,你糊涂了?”
这一嗓子,把许多人心底那点不敢出口的憋闷全勾了出来。
无数道目光,像带著倒鉤的铁蒺藜,照在张仲民挺直的身上上,又狠狠刮过低著头的满囤。
村长上来一棍子敲在长顺叔的身上,“仲民也是你能叫的?”
茂田和茂粮看到他发火了,赶紧把长顺给压起来, 一脚踢在他膝盖上,说:“跪下。”
这雷霆手段,把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全给砸回了肚子里。
就在这时,临时工名单也念完了。
“食堂切墩儿的活计,要个心细手快的女人,六爷爷举荐了成国他娘。”
角落里,有个婶子听到守民的名字时,她刚鬆了口气,脸上刚浮起一点替儿子高兴的红晕,此刻却瞬间褪得乾乾净净。
成国他娘?那个寡妇?那临时工就个切菜的轻省活计,凭啥给个寡妇?她可是给张家生养了四个男娃,六个孙子的功臣啊,一股巨大的委屈地衝上头顶,衝垮了理智。
“我也不服。”
守民他娘一屁股就瘫坐地上,两条腿胡乱蹬著,双手拍打著地面。
还没等村长动手,七叔公就捡起一块石头,往他头上扔了过去,“搅家败族的蠢妇!”
还好守民见势不好,替他娘挡了那一下。
石头砸在守民的后背上,他闷哼一声,他娘的哭声也隨著戛然而止。
“守民?我的儿啊。”
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可再不敢再发出大一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