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昨天厂门口那阵仗,太不一般了。
刘大山背对著门,对著窗户,手里端著个茶缸子,正小口啜著儿呢。
“师父。”
“张!仲!民!你小子能耐了啊?啊?!”
刘大山一听到他徒弟的声音,把茶缸子放下,然后对著另外两个採购骂道,
“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干什么?任务都完成了?在这等著领奖状呢?肉联厂的猪都排著队等你们去拉?”
“山哥,你別动怒了,我们这就走。”
“对对对,我们这就走了。”
那俩採购员像被鞭子抽了腚,拿著东西就赶紧溜,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屋里就剩师徒俩。
张仲民掏出根烟来递过去,试图缓和一下。
“师父,您消消火,別跟我置气了,我……”
“你什么你!”
刘大山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他娘的提前跟我吱一声没有?啊?你当我是你师父吗?还是你觉得我刘大山就是个摆设,屁用不顶?”
说著,一把夺过眼前那根碍事的华子。
张仲民心头一热,说道:“师父,我就是不想拉您下水。”
“放屁!”
刘大山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
“还不想拉我下水呢?”
他气得都笑了,是那种气急败坏的笑。
“你个小兔崽子是我刘大山的徒弟,从你叫我师父的那天起,咱爷俩就在一条船上了!你他妈出了事儿,我这个当师父的能跑得了?还不想拉我下水?你他妈这分明是拿我当外人。”
张仲民划著名火柴凑上去,给刘大山把烟给点上。
“师父,求人办事总要先有人当坏人,我把坏事给干了,要是厂里还不给办,那到时候再找您出面,不是还能帮我给求求情吗?”
“求人办事要先当坏人?”
刘大山带著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落。
“你以为这是旧社会跑单帮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是国营大厂,你小子这步棋走得太险,太独!这是把自己当孤胆英雄了?啊?”
他指著窗外,说:“厂里那帮头头脑脑是什么人?那是天天研究原则的人,你上来就搞这么大动静,万一李主任觉得你这坏人当过头了,不可控了,为了原则和稳定,顺手把你按下去平息事態,你怎么办?”
“原则上不行!你懂不懂这几个字的分量?它就是个框!说你行,你踩线了也是灵活变通,说你不行,你理由再充分也是破坏原则!你把自己置於不行的那个境地,风险有多大,你掂量过没有?”
张仲民等师傅骂完他以后,说道:“师父,您骂得对,是我莽撞了,没提前跟您通气,让您担心了。”
他先认错,態度很诚恳,紧接著,又说道,
“可师父,只要我愿意承担后果,那就不存在原则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