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术这一行有一条铁律,就是无论扎纸人,还是剪纸人,都不能给纸人画五官,特別是眼睛。
一旦点了眼睛,纸人就有了魂儿,是要活过来的。
而现在,我们不仅要给纸人画五官,还要將那对佛眼镶嵌在纸人的脸上!
虞念指挥著我操作。
我不是没有给纸人点过五官,但这一次却特別紧张,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这个纸人连接著的,是郭珍的命!
我长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毛笔蘸著硃砂,认真描摹。
佛眼嵌进纸人的剎那间,纸人周身起了一阵阴风,转瞬即逝。
然后它就被供在了正堂之上,身前还供了香烛。
黎青缨和金无涯一边往我们这边赶,一边也关注著郭珍那边的动態。
郭在民说,大概是晚上九点,郭珍打扮好自己之后就出了门。
夫妻俩没敢拦,一直悄悄地尾隨在郭珍身后,看著她上了一辆车,然后立刻给我们这边打电话。
不到十一点,灰墨穹那边的人传回消息,说车已经到了牛虎山山脚下,郭珍从车上下来,手里握著一段红绸,被一个大喇嘛牵著上山去了。
这一刻,所有人的精神都瞬间紧绷到了极致。
该来的,终於要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无疑是最难熬的,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等著,死死地盯著正堂上站在那儿的纸人。
道场那边的诵经声又传了过来,只是这一次不会再所谓的天降祥瑞。
外面街道上很安静,家家户户闭著门。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正堂上的纸人忽然动了一下。
微微一颤。
紧接著,它周身阴风鼓动,佛眼通透得仿佛在闪著光,一阵一阵的檀香味儿从里面涌动出来,很快,我们整个小院都笼罩在了一片淡淡的檀香味儿中。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被拍响。
啪……啪啪……
起初,拍门声很有节奏,但很快,那拍门声就变得急促起来,越拍越快,像催命似的。
伴隨著拍门声,一道机械般的嗓音响起:“开门,我来拿我的佛眼,快开门!”
我猛地一僵。
这个声音对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这……这分明就是那一夜来当铺跟我要佛眼的那具尸体!
她竟然也来了小镇,並且寻到了小院。
她是……循著佛眼来的!
黎青缨也听出来了,她和金无涯立刻去守门。
无论怎样,今夜都不能让这具尸体进门。
就在我们的精力被拍门声吸引过去的时候,虞念忽然说道:“味道变了。”
我疑惑:“什么?”
“味道变了。”虞念重复了一遍,指著纸人那边说道,“檀香味不纯了,小九你快看看纸人有什么变化。”
纸人仍然站在那儿,看起来並没有什么变化。
但虞念说味道变了之后,我似乎也闻出来了。
纸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檀香味中,好像被掺杂进了別的什么味道。
我仔细闻了闻,有点淡淡的腥臭,又似乎带著纸被烧著的味道。
很快,我便发现纸人哪儿不对劲了。
“下巴!纸人的下巴变黑了!”
此刻,纸人的下巴上,一道黑气渐渐地浮现出来,不像是被火烧,倒像是有人拿著蜡烛在纸人的下巴下方熏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