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推开门,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院子里,叶擎苍正端坐在石凳上,手里捧著一卷书,听见动静抬起头,嘴角立刻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小子,醒啦?”叶擎苍放下书卷,上下打量著陈锋,眼神里的揶揄藏都藏不住,“嘖,恢復得不错嘛!看来昨晚……休息得很好啊!”他刻意在“休息”二字上拖长了音调。
陈锋老脸一热,宿醉的头痛似乎都加重了几分。他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侯爷海量,小子望尘莫及,佩服,实在佩服。”他这是真心话,昨天这位镇北侯可是实打实地喝倒了一桌子壮汉。
叶擎苍哈哈一笑,站起身,魁梧的身形在日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他走到陈锋面前,抬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喊什么侯爷?老夫越看你小子越顺眼!这样,以后喊我『叔叔』如何?咱们爷俩投缘!”
陈锋一愣,没想到叶擎苍会这么说,心头瞬间转过好几个念头。有一个镇北侯做靠山,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更何况,叶擎苍为人豪爽,性子直率,倒也確实投他的脾气。
他立刻脸上堆起笑容,毫不犹豫地抱拳行礼:“叶叔叔!”
“好!爽快!”叶擎苍显然极为受用,摸著下巴上修剪整齐的鬍鬚,眼中满是讚赏,“老夫就喜欢你这股子利落劲儿!不像那些酸儒书生,扭扭捏捏,推三阻四!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他说“一家人”三个字时,目光特意瞥了一眼站在陈锋身后半步的叶青鸞。
叶青鸞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顶,连耳根都染上了霞色。“菜……菜要好了!我去灶房看看!”说完,像只受惊的小鹿,头也不回地逃向了灶房方向。
“这丫头……”叶擎苍看著女儿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转头对陈锋道,“好了贤侄,快去洗漱一下,看你这一脸宿醉未消的样子,收拾利索了准备吃饭!”
陈锋被叶擎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应了一声,便走到院子角落的水井旁,打了一桶沁凉的井水。冰冷的井水扑在脸上,刺骨的凉意瞬间驱散了残余的昏沉和头痛,让他精神一振。
等他擦乾脸,整理好头髮和衣襟回到院中时,叶青鸞已经开始端著盘子从灶房出来了。她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低著头,动作麻利地將一盘盘菜摆上院中的石桌,看也不敢看陈锋一眼。
林月顏跟在后面,手里端著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她將汤碗放在桌子中央,看了看桌上摆开的四菜一汤:一条清蒸的鲜鱼,色泽诱人;一大盘酱牛肉,切成薄片码放得整整齐齐;两碟翠绿鲜嫩的时蔬,点缀著几片蒜末;还有一大碗飘著油的鸡汤。在清河村这地方,这绝对是顶顶丰盛的一餐了。
林月顏拢了拢鬢角的碎发,带著一丝歉意对叶擎苍道:“家里简陋,没什么好东西,只能做几道家常菜,委屈侯爷了。”
“月顏丫头这话就见外了!”叶擎苍走到桌边,看著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餚,眼睛都亮了几分,“这还叫简陋?有鱼有肉,有鸡有菜,在咱们这北地边城,多少人过年都吃不上这么好的一顿!贤侄,你可是有福气啊!”他笑著看向陈锋,意有所指。
陈锋连忙道:“叶叔过奖了,都是月顏的手艺好。”
叶擎苍摆摆手,目光转向林月顏,笑容温和:“月顏啊,以后也別叫什么侯爷了,太生分。既然陈锋喊我一声叔叔,你也跟著喊叔叔就行。咱们一家人,不讲那些虚礼。”
林月顏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夫君陈锋。陈锋对她笑著点了点头。林月顏的目光又转向站在桌旁、正低著头假装整理碗筷的叶青鸞。叶青鸞察觉到她的目光,脸更红了,把头埋得更低。
林月顏嘴角悄悄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眼底闪过一丝瞭然和促狭的笑意。她抬起头,大大方方地看向叶擎苍,声音清脆甜美:“是,叔叔。”
“哎!好!好!”叶擎苍开怀大笑,声如洪钟,显然对林月顏这声“叔叔”极为满意。
“爹!”叶青鸞终於忍不住了,跺了跺脚,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快吃饭吧!我快饿死了!”她抢过林月顏手里的碗,飞快地给每个人盛饭,动作快得几乎要带出残影,只想快点结束这让她羞窘无比的场面。
“哈哈哈!好,吃饭,吃饭!”叶擎苍笑得更畅快了。
一顿饭,吃得气氛融洽又微妙。
叶青鸞全程埋头扒饭,仿佛碗里的饭粒有著无穷的吸引力,偶尔夹菜也是目不斜视。林月顏则温婉地照顾著桌上的菜,不时给叶擎苍和陈锋夹菜,偶尔和叶擎苍聊几句家常,言语得体,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