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监生越看陈锋越是顺眼,觉得这小子虽然出身低微,但识时务,懂进退,是个可造之材。
“小友啊,会试之期虽还有近一年,但早做准备总是好的。”周监生摆出一副长辈指点后辈的姿態,“金陵乃天下文枢,风流薈萃之地。小友初到,人生地不熟,难免需要些时日適应。本官在金陵倒也有几位故交旧识,虽非显贵,但於市井人情颇为熟稔。小友若不嫌弃,本官可修书几封,让小友带去,也好有个照应。”
陈锋心中冷笑,这老狐狸是想安插眼线?面上却是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大人思虑周全,替草民设想如此周到,实在……实在让草民不知如何报答!若有大人书信引荐,草民在金陵便如同有了指路明灯,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何足掛齿!”周监生捻须微笑,越发觉得陈锋“懂事”。
他又“关心”地问起陈锋家中情况,豆製品工坊的运作,甚至还假惺惺地“勉励”了几句,说此乃利民之业,要好好经营,莫要荒废了。
“陈小友啊,你这豆腐工坊,如今生意可真是红火啊!本官听闻,连京城里的达官显贵,都托人来冀州求购你的酱油呢!”周监生笑呵呵地说道,语气中带著几分亲近和讚嘆,“这可真是为我冀州增光添彩啊!”
“大人谬讚了。草民不过是做些小本买卖,养家餬口罢了。”陈锋谦逊地回应。
“小本买卖?哈哈,小友过谦了!这等日进斗金的买卖,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得出来的!”周监生捻著鬍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本官看啊,小友不光是文武双全,这商道上的本事,也非同一般啊!不过商贾一道毕竟落了下乘,唯有读书方为正道!”
陈锋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接下来,两人又閒聊了几句。周监生对陈锋的態度明显亲近了许多,不再端著官老爷的架子,而是以一种“长辈提携晚辈”的姿態,询问陈锋对武邑县的看法,甚至还假惺惺地问起清河村的百姓生活,表示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向县衙反映。
陈锋也投桃报李,对周监生大加恭维,將他“爱民如子”、“政绩斐然”等词汇信手拈来,拍得周监生心怒放,直呼“陈小友真是深得本官心意!”
周显通在一旁听著两人你来我往的“商业互吹”,心中只觉得噁心,他看著陈锋那张“谦逊有礼”的脸,只觉得虚偽至极,心中对陈锋的鄙夷更甚。
周监生看看天色,快到正午了,知道此行目的已经达成,便起身告辞。
“时辰不早了,本官衙中还有诸多公务待办,就不多叨扰了。”他笑容满面地对陈锋道,“小友好生准备,静候佳音!他日金榜题名,莫忘了武邑县还有本官这个『周叔叔』为你高兴啊!哈哈!”
“大人慢走!草民必不敢忘大人今日提携之恩!”陈锋连忙躬身相送,姿態做得十足。
临出门时,周监生特意放缓了脚步,转头对陈锋语重心长地说道:“陈小友,你既然收下了这『求贤令』,便是我武邑县,乃至冀州官场的未来栋樑!日后,若有任何难处,儘管来县衙寻我!本官定会鼎力相助!”
他眼中带著一丝莫名的深意,似乎在暗示什么。
陈锋立刻领会,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郑重抱拳:“大人高义!草民铭记於心!”
周显通则在旁边冷哼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巴结!虚偽!”
周监生满意地笑了笑,这才转身,一摇三晃地带著人离开了。
……
待周监生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村口,只剩下远处隱约传来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