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见影皆为索命鬼,黑夜闻声儘是勾魂钟……嗷!”
荆条一下接一下落下,像雨点般密集。
昌平君的惨叫声越来越悽厉,身上的血顺著囚车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可他眼底的疯狂却越来越盛,每一声惨叫都化作诅咒的力量,从那血印里丝丝缕缕地溢出来,在空气中瀰漫开一股阴冷的气息。
“十年內家破人亡,秦国基业坍塌!嗷!
百年后孤冢无祭,千年后掘坟挖骨!嗷——!
此咒入髓,天地不赦!”
赵诚一边鞭打,一边听得暗暗称奇。
这诅咒的內容,竟和他记忆里的某些片段隱隱重合。
始皇帝统一天下后,身体的確每况愈下,第五次出巡时病逝於沙丘。
而后扶苏被赐死,胡亥篡位,秦朝二世而亡,可不就是“家破人亡,基业坍塌”?
至於始皇陵,確是千年孤寂,无人敢轻易惊扰……
千年之后,也確实是被刨了……
难不成,这楚巫的诅咒真有这么邪门?
他心里狐疑,手上的力道却没减,荆条抽得更狠了。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陈郡,东皇太一祭坛前,南巫巫长屈景正凝视著身前的血玉。
那血玉本是温润的红,此刻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一道道血色纹路如活物般游走,最终凝聚成两个扭曲的大字:“嬴政!”
屈景脸色骤变,猛地拂去祭坛上的龟甲,以指尖蘸著祭坛中央的硃砂,快速在地上画出占卜卦象。
片刻后,他望著卦象中那道断裂的“君爻”,长长嘆了口气。
“秦之巫,將绝矣……”
他喃喃自语,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昌平君败了,败得彻底。
可他以魂血为祭,將诅咒的锚点死死钉在嬴政身上,这也算是给楚巫一个挣扎的机会。
“来人!”屈景扬声喊道,声音穿透祭坛周围的迷雾,“召陈郡所有楚巫!”
很快,数十名身著玄色巫袍的巫祝聚集而来。
他们中有白髮苍苍的老者,曾是昌平君的门客。
有锦衣华服的中年人,乃是楚地旧贵族。
还有些面容诡异的隱世巫祝,脸上画著繁复的图腾。
他们都以东皇太一为信仰,曾在秦国权倾一时。
嬴政未亲政前,秦国的祭祀、灾异解读,甚至部分政务,都需经他们巫祝裁定。
可嬴政亲政后,一步步剥夺神权,將他们边缘化,这份怨恨早已深埋心底。
“昌平君以魂血为祭,诅咒嬴政。”
“昌平君若被清算,楚巫將在秦国再无立身之地,嬴政必会將秦之楚巫斩尽杀绝。”
屈景指著血玉上的“嬴政”二字,声音低沉而有力,“此乃楚巫乱秦之机。
助他一臂之力,或许能为我等爭得一条新路!”
眾巫祝对视一眼,眼中都燃起狂热的火焰。
“愿从巫长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