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安静,只有军靴踏地的轻微迴响。
两名持枪的士兵如雕塑般佇立在吴志轩的病房外,眼神锐利地扫视著每一个角落。
病房內,吴志轩依旧昏迷,脸色苍白,但监护仪上的曲线已趋於平稳。
陈建华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吊著石膏臂,完好的左手捏著一份刚从赵莉莉那边送来的电报抄件。
电报內容很简短:
“粤东急电:王振海对所涉走私、通敌、侵吞国资等重罪供认不讳,签字画押。铁证如山,已移交军事法庭,择日公审。”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杜辉闪身进来,脸上带著一丝压抑不住的快意和凝重。
“厂长,志轩和虎子、二牛都安置妥了,军区总院这边,一只苍蝇都別想飞进来。”
他压低声音,隨即语气一转,带著担忧:
“刚收到消息,姓王的老东西在市医院抢救室……又不行了,心电直接拉直线了!赵组长在那边。”
陈建华的目光从电报上抬起,落在吴志轩缠满纱布的头上,又仿佛穿透墙壁,看到了另一间病房里同样缠满纱布的虎子和二牛。
那眼神深处,是沉淀的痛,是刻骨的恨,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知道了。”
他声音嘶哑低沉,听不出情绪,只有捏著电报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却沉稳的脚步声。
一名穿著军装、神色严肃的通讯参谋出现在门口,对著守卫的士兵出示证件后,大步走到陈建华面前,立正敬礼:
“陈副厂长,军区急电,首长亲自签发!”
他双手递上一份印著绝密火漆印的文件袋。
陈建华眼神一凝,左手接过,迅速拆开火漆。
抽出里面的文件,目光扫过。
几行遒劲有力的钢笔字映入眼帘:
“一、即日起,撤销洛阳市革委会关於查封市第一食品厂及停止陈建华同志职务之错误决定!厂子立即解封,恢復生產,优先保障前线供给!”
“二、成立洛阳市第一食品厂保卫生產特別工作组,陈建华同志任组长,全权负责厂区安全及生產恢復事宜!军区警卫连一排即刻进驻厂区,协助防卫!”
“三、关於周卫民同志被诬告学术不端一案,由军区政治部、省农科院、国家科委组成联合调查组,即日进驻农研所,彻查真相,严惩诬告者!”
落款,是周秉坤那力透纸背的签名,还有一个鲜红醒目的军区公章!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心底衝上喉咙,陈建华握著文件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不仅仅是命令,是反击的號角,是周老用整个周家的名誉和未来,为他撕开的一道铁血屏障!
他猛地站起身,吊著的石膏臂沉重,却无法压弯他挺直的脊樑。
“杜辉!”
“到!”
陈建华的声音斩钉截铁,带著一种磨礪后的、更加冷硬锋锐的力量:
“通知所有保卫科弟兄,立刻集合!”
“通知全厂所有车间主任,所有工人!”
他完好的左手,重重按在那份带著军区火漆印的文件上,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军刀,直刺向窗外洛阳市沉沉的暮色:
“明天天亮之前,给老子把厂门口那些狗屁封条,撕乾净!”
“生產线,全速运转!”
“老子要让王八蛋们睁大眼睛看看——”
“这厂子,这罐头,这口气,老子爭定了,谁也他妈別想再按下去!”
杜辉浑身一震,一股热血直衝头顶,猛地挺直腰板,嘶声吼道:
“是,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