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斩纲ii:“二十四月相·朔”】
齐格低头,伸手拂过胸口的衣服被阿尔诺切开的裂口,指腹触到那道被“鯊齿反撩”劈开的斜痕,皮肉已被切开半寸,血未涌出太多,但那是一道实打实的斩痕。
疼痛並不剧烈,却透著种钝钝的沉感,像一根铁钉嵌在胸骨缝隙里,肌肉发紧,伤口边缘泛起隱隱热意。
他皱了下眉,却只是顺手从腰后小包里掏出一管红色液体治疗药剂。
齐格仰头,“咕、咕、咕”一口灌了下去。
药液下咽时冰凉,顺著喉咙滚落胃腑,隨即便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流感从胸膛蔓延开来,像是细线在皮肤下游走,沿著破口边缘悄然收紧,肉芽抽动、血流止缓、组织再生。
他低声呼气,略微调整站姿。
隨后,目光从战场中央抬起,望向整个申板。
周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左侧,骑土瓦尔特缓步走来,板甲满是刀痕与灰尘,左臂掛下的角度略显不自然,显然在与敌方大副的搏杀中吃了一击,但他依旧如石像般沉稳。
他左手提著的,是赤帆大副一一格里马的头颅,鲜血从断颈处滴滴洒落,沾了瓦尔特一半战靴。他的目光向齐格这边一警,微微点头,算是无言致意。
远处右侧,枪声余音刚刚落定。
枪术家贾汗单膝跪地,双外翻,枪口蒸出一缕缕硝烟。他站在一具倒毙尸体前,那人头颅开裂,额骨塌陷,血浆在甲板上如蛛网一般铺开。
那是製造血雾的术士一一塞拉斯。
贾汗沉著脸抬头,望向天空。
隨著血雾术士的死亡,原本將整艘圣玛丽號笼罩的血雾,正在快速退潮。雾气像是被风吹散的浓烟,层层消散,天光一点点从乌云后透出,落在船帆、梔杆与战后残骸之间。
再往下层甲板看去,德鲁伊格罗姆与半精灵莉萨已联手清剿残余的赤帆海盗,
前者手持橡木战锤,身披藤蔓法袍,一脚踩碎刚刚爬起的敌人肩骨;后者则收弓归鞘,竖琴横在背后,半张面容被鲜血溅染,眉心依旧冷静如林间寒露。
再无敌人挣扎,整艘旗航彻底归於寂静。
海风拂面,齐格抬起头,眸中微光流转,他环顾四周,血雾已尽、敌声俱寂。
而当船长阿尔诺、大副格里马、血雾术士塞拉斯一一赤帆最锋利的三把刀全数陨落,原本围绕在外圈盘旋的赤帆附属舰,如同群狼失了狼王,开始毫无组织地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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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战术失了领头狼,剩下的便只剩溃败的杂兵。
他缓缓抬手,將右手中沾满血痕与咸腥的“翡翠誓剑”一甩,海风一拂,血线拖过甲板,斜洒在脚边。
隨后,他背脊一沉,將剑稳稳地插回背后交叉剑鞘之中。
不远处,骑士瓦尔特喘息著扶起断折的盾角来到齐格的旁边,他的左臂还是吊著,骨骼似乎已经脱位,但他神情依旧沉稳。
“....黑铁阶段———就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性相操控?”“
他望向齐格,目光中没有质疑,只有一丝震撼与真诚的钦佩。
“真没想到啊,你还是·-极限技艺流的施法者,那种用【%】精度打出术式的微操怪物.”
“而且不是一次,是连续十数次。”
另一旁,枪术家贾汗·阿里转动著手中的双,地一声推开弹仓,將两发空壳弹甩入甲板,
咔噠合拢。
“老天,这种级別的微操一一在黑铁阶段就能做到这个水准,简直是人形兵器。”
他笑了笑,又换了个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一一我们今天这场,可不是隨便干了一票。”
“你们知道吧?这帮赤帆的不是小嘍囉。”
德鲁伊格罗姆·橡誓此时也走了上来,身上藤甲与血跡交错,表情却比任何人都冷静:
“確实,这一批,看起来也只是赤帆兄弟会在第勒尼安海的主力劫掠舰队之一,他们主要是负责从帝国边境渗透入海港,专门劫掠护商船与边贸走私货。”
枪术家这时候忍不住吹起了口哨:“这个船长的悬赏单我在四年前在塞拉港见过一次,那时候悬赏金已经是七百金盾,而根据帝国海军的最近通缉名单,赤潮阿尔诺本人的悬赏又加了一点,现在是九百古尔登,大副格里马是三百五十,那个操控血雾的邪术师塞拉斯则是掛了八百整。”
这可是妥妥的两千金盾的份量。
那是足够建一座小型石墙领地的金额,但没有人张口说要以团队的名义分这笔赏金。
他们都清楚。
那三人,是被谁亲手解决的,
赤潮阿尔诺,死在了齐格那最后一剑下;格里马的大副头颅,被瓦尔特一剑砍落;而血雾塞拉斯,则是被贾汗亲手一弹打爆了脑门。
这是战场上的名誉对等法则,不是谁都可以嘴上討价还价的买卖。
每个人都背负著属於自己的胜绩,也守著彼此的默契,这笔悬赏是属於个人的。
隨著战斗落幕,圣玛丽號的水手开始动了。
有人提著绳索跳帮登舰,有人拿著鉤杆挑起海盗尸体,有人开始清理甲板血跡和断肢,
齐格把背后的两柄剑重新调整位置,对於领取悬赏的事情,他决定交给专业的人士,於是他对著枪术家说道:
“关於阿尔诺悬赏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枪术家贾汗笑著耸了耸肩,对著齐格分享自己的僱佣兵经验:
“有时候跟帝国的行政部门扯皮可比打一仗还难。以后你遇上这类的活计,就交给像安东尼奥船长这种人,他们有的是关係、有的是办法,塞一枚金盾,就能帮你省下一堆囉嗦手续,什么认尸登记、旗號辨识、战场陈述报告,统统都不用你跑。”
齐格点了点头,便將赤潮阿尔诺、大副格里马和血雾术士塞拉斯三人的尸体处理权,正式交给了圣玛丽號的船长,安东尼奥·加尔瓦尼。
说话间,安东尼奥·加尔瓦尼已经上前,熟练地安排船员將三具尸体用帆布包裹、標註身份、
封绳打结。
战斗完毕,这位老先生掏出帝国北境產的廉价雪茄,经过一系列操作,点燃雪茄,放在嘴上边吐烟边吩附著手下的水手:
“带著他们的船旗和徽章,连同身份残件一併上包,到时候海军那边有人认得的。”
一安东尼奥是那种在黑白水道上都能说得上话的老油条,跟帝国沿岸数个港口的海军分局长都私下打过交道。
这种拿尸领赏的流程,他比谁都熟。
在处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之后,齐格转身看向已经半塌的赤帆旗舰。
接下来的,是战利品时间。
舰舱被撬开,陈年海风灌入封闭空间,霉味混著血腥味涌了出来。甲板下方的金属箱一一撬开,塔勒银幣哗啦啦地滚了满地,几名水手一边捡一边用布袋装好,笑得合不拢嘴。
武器库內还留有未启封的制式长枪、火药筒、几箱备用刀剑,部分还印著帝国海军的制式標號,显然是之前劫掠来的走私品。
货仓中则堆著数十箱香料行標记的货物,干肉、香料、玻璃器血、茴香酒、皮靴、丝绢一个个都是能在灰港、群岛、甚至佛罗伦斯拍出高价的紧俏物资。
更重要的是,两张航海图和一本航海日誌被从舵室翻出,上面密密麻麻地標记著赤帆这支舰队近半年內的航线、补给点与交易港口。
日誌封面上还有阿尔诺按下的血手印,里面甚至记下了与某个走私中转地“珀拉斯內港”的定期货运频率。
这些东西,都是钱。
不只是明面上的货物和金属一一航图和日誌是通缉证据、海军奖励、走私港查扣、商业客交易的筹码,每一样都能换来大量赏金和军功兑换点。
齐格没去插手,他知道这些归属全船战利品。
依照惯例,船长安东尼奥会先进行清点登记,然后按照参与战斗人员的贡献和等级,进行分配其中齐格、贾汗、格罗姆等非常规战力,自然也有他们应得的一份。
战斗过后,全员开始休整。
齐格简单冲了身上的血污,换上一身乾净衣服,把破损的战斗服收进储物包。他在船员舱室內找了个空铺位躺下,闭目养神,肌肉像被放下的绷弦一样,一点点鬆缓。
圣玛丽號没有停。
帆已经扬起,桅杆重新张开,海风灌入帆翼,长船破浪,朝著蔚蓝之环的航线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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