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夜就此別过,我这边要去找她,免得出了些什么不妙的事儿。记得今夜的事儿三其口。”
“一定。今夜您入宫没见到人就走了,然后方向是根据贵妃的姐姐给的讯息揣测的,
我们没见过。”夜鶯缓缓起身,向著陆清远再躬了躬身,“少主慢走不过那宫门已闭,
您是怎么进来的?”
陆清远边走边说:“翻进来的啊——”
“没触动阵法?”夜鶯有些迟疑,“那或许少主您身上有贵妃娘娘的东西,要不然必定会触动紫禁城的阵盘。”
“或许吧。”陆清远点点头,想起来贵妃娘娘那块玉佩,可以是源自於此。
夜鶯並未纠结,再是给陆清远传音了句:
“那个少主,宗主说你若是有机会也不要试图逼迫贵妃娘娘或者意图將她直接给毕竟尚还不清楚丹药的作用的药性,此外她建议您最好是能像对谢鹤衣一样对待她。她说这才是最安全的法门。”
陆清远脚下一个跟跑,也不知道师尊这话说出来是不是试探,不过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他也只能回以传音:“夜鶯师姐可替我同师尊说一声,弟子绝无反叛之心,这事儿道阻且长,咱们还是著眼於先前那扮妖族的方案吧。”
“是。”
陆清远很快便再次翻出了紫禁城,回到了长街上,此时的京师已不再闹腾,虽然覆於夜猎之中,不过那些妖修都在迅速远去,看样子受到的制约並不严重,真正被捉拿的並不多,或许也只是无足轻重。
陆清远取来符书看了眼,顾钦发来了个摊手的表情:
“没在宫里?那真不好说了,这会儿京师戒严,出是肯定出不去的,我去钦天监看看,你去西边山上玄坛。”
“行。”陆清远再问了句:“若是遇到了怎么办?”
顾钦很快给了回覆:“先躲起来,躲到天亮为之,儘量別遇上其他人,否则很难摆平。”
陆清远有些迟疑:“娘娘她若是不愿意呢?我怕心意丹—”
顾钦又道:“她应该无暇顾及。”
陆清远看了眼之后放下符书,微微嘆了口气,再是加紧了步履赶往京师西边的那座山上。
这座山与凤池山近乎遥相对望,只不过凤池山坐落在京师以东,那边如今已不算京师的地界了。
而这座山地处京师之內,原先在这山上的是个庙,后来被皇帝拆了,改成了祭天场合,名作玄坛,用以春祭乃至宣读大事之类的。
所以此山一般也不允许閒杂人等踏上,本来就没人在此走动,如今夜深更是无人问津。
陆清远才偷摸爬上山巔便见得那座如同大殿般的玄坛,坛上依旧空无一人。
他正欲同顾钦再提一句,通窍的余光就窥见了那玄坛之后的一点星火,陆清远赶忙穿过这座玉石所铸成的祭坛,在那山背面的林中有一点若隱若现的火光。
那是一盏提灯,灯边放看一张桌子,上面摆看一副棋,而贵妃娘娘如今正坐在一旁,
端详著这副没下完的棋。
听得响动她便是抬起了首,望向陆清远:
“你连这儿都找得到?是事已了却?”
陆清远望著那张面无悲喜的容顏,看见贵妃娘娘没缺胳膊少腿他就鬆了口气,也没看出来顾钦说的什么大问题啊,眼前的娘娘分明同往日没什么区別。
他默默道:“娘娘,这是令姐让我来找你的,今夜您都已经做了安排,那计划那事儿也没法执行了,她的意思是让我来接你,那我们先回宫再说?”
陆凝棠猛然起身,一脸警惕的盯看陆清远:
“你究竟是谁的党羽?!”
陆清远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听得一声悠远绵长的钟声,皇城的钟敲过第二响,子夜已至。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清远竟觉得那月华更灼人了些,身后的京师之中喧腾起火光,陆清远哪怕是没有手持风水罗盘都能感受到那股悸动的妖气。
还不及他想些什么,便听得贵妃娘娘“唔”了声,陆清远再落下眸光之时她已抱著脑袋坐在了地上,口中哆哆嗦嗦:
“疼,好疼—”
陆清远连忙行至贵妃娘娘身前,自己將猜想杂在一起,他是觉得大概能坐实他心中的那个结论:
眼前这位贵妃娘娘也是出身妖族的。
先前只是猜想,如今差不多能看出结果,不是妖族恐怕也不会受及这种阵法的制约,
而她出宫大概也是为了不能在宫中留下妖气的痕跡吧但看样子和顾柒顏应该不属於同一脉,相互之间可能还有仇之类的。
当然这些都是猜想了,陆清远如今也不知道究竟该做些什么,带著她躲哪去?这边没人察觉就可以了吧?
不过很快陆清远便听见了脚步声,风中带来交谈:
“妖气是从这边传来的,不是门內营造的,这是真大妖,快快,再去叫些人手。”
今夜下达的指令是针对整个京师的,钦天监总坛的行动能力有目共睹,贵妃娘娘自己也有受限,陆清远估计顾钦怕的就是这个。
他看著蹲在地上抱著脑袋的陆凝棠,但贵妃娘娘这个样子是没法维持自己的心性了。
陆清远只能先將先前白少簿给他的香囊系在娘娘身上,再是道了一句:“属下多有得罪。”
然后陆清远便是一步向前,將贵妃娘娘横抱而起,准备向山下奔去。
陆凝棠在他怀里轻轻挣扎,“你、你敢?!本宫还没和她下完棋,本宫当年应该救———不对,不对!我不是姓陆,我是姓顾,我叫顾——“”
她话还没说完便已又捂住了脑袋,“好疼,头好疼!”
陆清远便眼睁睁看著这位贵妃娘娘脑袋上长出一对雪白的狐耳,而她的背后那些狐尾已如同开枝散叶般绽开,然后她疼得抱起陆清远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