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翻腾的火焰仿若附骨之疽般旋绕断章而上,企图將陆清远也一併吞噬,
而他並未退却,伸手接住那柄附火横刀,直接一刀递出,洞穿了眼前那只试图施法退后的狐妖。
业火併未因此停歇,周遭的狐妖也並没有因为同道身死而有分毫停顿,那些肆虐的烈焰渐渐塑型,向著本来就已经在忍受著业火焚身之苦的陆清远捆去。
陆清远咬牙忍著手中传来的刺痛,他揭下外衣,面对那如同龙捲风般侵袭而至的业火张开了手,但也並不是什么螳臂当车之举,他的掌心里正躺著那枚先天火精。
他也只能寄希望於此,全身真气在此刻都凝聚在这一点上,想要用这火精自已多半是不够格,此举以求运作火精那汲取世间真火的本能。
而在陆清远的眸光之下,手中那枚火精並未吸纳那些狐妖召来的符火,反而是喷洒出一只碧蓝色的火蝶。
火蝶与那声势浩大的龙捲相撞,后者竟在顷刻之间化成了同样的碧蓝色,然后吸纳了这室內所有的烈焰,向著那些本来操持著符篆的狐妖追及而去。
“哄一—”的一声,反扑而去的那些火焰在此刻炸开,这一个照面间近乎所有操持著符的狐妖都已殞命,化作焦黑的带有妖气的灰烬。
陆清远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操控得了这枚火精,只不过这已用去他近乎所有的真气,身影从空中缓缓坠落。
但场上余下的狐妖还有几位,与姜浅舟缠斗的便是两位九境·陆清远至今仍不知晓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而那些符师已死,维繫这方阵法的担子一瞬间重了许多,近乎是所有的赤狐卫都此刻交换了眼神。
陆清远心生不妙,就见除却拦住师姐的狐妖之外,其他几位赤狐卫已然取出一柄小刀插入胸膛,一只皆一只地倒下,口中还吟诵著某种听不懂的玄奇法门。
陆清远赶忙仗刀而起,挥起手中的断章將那几只狐妖的户身斩断,但依旧没有分毫用处,晦涩的铭文仍然在堂中迴荡,甚至连那些蔓延的鲜血都无法阻止。
谢鹤衣眉头一拧,未曾想这些赤狐卫想要下的居然是这种阵,这是血祭就连自己都没法中断这种法门,而如今的时间已不够她再做其他的转机。
一座阵法渐渐在陆清远的眼前凝结,他再回头,师姐已然试图往这边赶来,
但那两位余下的狐妖如今正在竭尽全力拦下她,哪怕是剑影翻飞,狐尾被斩断也绝不肯松一分攻势。
陆清远心知此阵恐怕才是这些赤狐卫最终的手段,偏偏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拦,眼前连个敌人都没有,空有一身力使不出来。
他只能调动起体內的雪拥关试图抵御那座已然落成的鲜血阵法,地上的符文开始渐亮起,一道狐影隨之浮现。
所以这是请神法?陆清远握紧了手中的断章,如今这情形那也只能同那很可能冒出来的妖尊本尊硬碰硬了。
结果却是听师姐传音道:
“快跑!莫要被她附身上!凭你的修为下场必然很悽惨。”
她话刚刚说完,陆清远眼前的那道小狐狸的影子便已向他扑去,乍一看还挺可爱的,只不过陆清远如今听完此言后便只剩下心悸了。
他下意识撤开两步,但那狐影依旧没有分毫迷失方向。
虽然师姐没说被这影子追上了具体会怎么样,但很明显设下此局的人就没想自己好过,哪有可能是什么机缘。
可偏偏挥出的剑无法伤到它,眼瞅著那小狐狸越来越近,在它扑出去那一下之时,陆清远只能下意识抬起断章去挡。
只不过下一瞬间不是什么神魂入体的无力感,而是手上一松,感受到了几分绵绵软意。
师姐已抢先一步扑上来抱起了陆清远,他还来不及看向那一旁两位九境赤狐卫究竟是怎么被姜浅舟斩於剑下的,那小狐狸的虚影已经在此刻跃入了师姐的体內。
以至於她神色显得几分惨白,“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师姐.”
陆清远下意识拉起这位师姐的手,如今自己是真分不清了,感觉这样扑上来救自己的一幕,曾经就有一模一样的。
如今歷史重演,却是让他不晓得该说什么好,眼前这位师姐究竟是不是师姐?分不清了啊,但最起码她应该不会是那妖尊。
陆清远只能反楼著这位“师姐”,听她道:
“无妨,只是方才为了斩杀那俩狐妖动用了精血,气血不顺而已。”
这当然是假话,谢鹤衣刚刚是不惜用了实力,虽然只有一瞬间,也没现出真身,但显然与舟舟的实力不匹配了,不过那情况下,陆清远肯定也无暇顾及於此处。
方才那是救徒心切,而且这还是舟舟心系之人,绝不能有闪失的,哪有什么別的办法。
其实那狐妖虚影並非不能躲,只要带著陆清远撤出去就好,但此地有月笼纱这种阵法,品阶很高,自己亮明真身要破阵也要时间,根本来不及。
只能自己来替他抗下这血祭的阵法,
此阵陆清远定然吃不消,哪怕是舟舟也不行,但贫道可以,无非就是哎。
搭阵时离四面承重柱都有一截距离,所以这间堂室还没化作灰。
两人相互扶著坐在地上,这月笼纱阵法中如今只剩下了一地狐妖户身,终於是能勉强缓口气。
陆清远咳嗽了一声,才是问道:
“师姐,那附著於你身上的阵法是有何作用?”
“—”谢鹤衣有几分沉默,只能是嘆了口气解释道道:
“这是画骨,北境血祭之阵,中此法者会渐渐化作狐妖,然后受及三关之苦,生机修为也会在此过程中剥离—”
她再是下意识握起陆清远的手,宽慰道:
“不过不要怕,没说的那么嚇人,师姐能忍受,也能將此关抗过去,持续一段时间之后,此阵自能解脱,归復常人,就当一场机缘造化了。”
谢鹤衣现如今是靠雪拥关顶著,不过也犹有竟时,三关触动是迟早的事儿,
不知道能不能赶在那之前回观?
估计是不能如今已然走出太远,路途之中三关若是发作,虽然道躯自身强度还在,但五感並失,什么方向也分不清,飞哪去都不知道。
就算是委派观內其他师姐妹来接自己也得要不少时间。
但-偏偏又在陆清远的身边不能待,否则过上段时间三关触动,什么扮相都会消散,那不是暴露了吗“师姐。”
耳边听得陆清远喊了句,谢鹤衣下意识“嗯?”了一声,才將眸光转向他,
便听陆清远默默问道:
“你究竟是谁?”
谢鹤衣心中猛然一颤,差点儿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什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不对,他一定是在诈贫道,莫要理会。
谢鹤衣平静道:“清远你这是何意?”
她再伸手摸了摸陆清远的额头,儘可能面色无变道:“莫不是被那狐妖幻象所迷惑了,贫道不是你师姐还能是谁?”
陆清远一脸平静,淡淡道:
“若真是师姐的话,她敢亲我。”
谢鹤衣心如乱麻,来了来了,果然还是来了,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关,亲吗?明面上当然不可以,贫道可是衔霜君!
但现在我是舟舟啊,而且此为稳固地位。
不过问题在於过段时间三关就会发作,这她有几分犹豫,最终还是稍稍挪动了些距离,而正当此刻幻境破碎,两人同时回眸,映入眼帘的是白无暇带著一眾钦天监的人赶来了。
陆清远也不是真想贪恋什么美色,这是测试一通。
如今也已明了眼前之人绝非师姐,若是师姐,在此刻不可能犹豫,她不会亲的,她怕“嫁接”的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