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是假象?还是由更远的地方射来的?
白无暇差使分舵中几个墨山道出身的下属去探查周围可能藏机巧的地方,自已再是从那柱子上拔下一支箭矢。
箭尾已然焚去,箭头却依旧锋锐,仿若刚刚才打磨过。
她正有几分疑虑,却是忽感符书之上传来震颤,取来一看,云州上层领导传达的讯息:
“白少簿,立刻押解犯人回分舱严查!小心別让人跑了,上头如今很重视此事。”
催什么催啊,没完没了的,人州牧不是好好的?白无暇甩下箭矢,嘆了口气,身影遁入空中,向那马车而去。
陆清远几人坐在马车上,虞红豆东看看西瞧瞧,很惊奇道:
“我们被抓啦?!”
小东西一副“怎么我多吃点东西也犯法啊?”的表情,小手一摊:“不是说了不要钱的嘛?”
谢鹤衣摇摇头,“如今是配合调查,这事儿倒是有些赶巧了,又因为你师兄的身份特殊,被怀疑也没什么问题。”
这倒是真的,自己第一次从舟舟嘴里知晓陆清远时也是感觉不妙,赶紧得提防提防,那可是玉桓宗啊,世人对他们有偏见再正常不过。
她又嘆了口气:
“总之我们的出现愈发使这事扑朔迷离了些,不过好在大事都没发生,想来一会儿就能放人。”
她又是望向刚刚放下符书的陆清远,这是在通知姬青屿吗?
也行吧,她出面的话的確没有事解决不了,真谋害了一州州牧又如何?履歷上再添一笔的事儿。
实际上陆清远联繫的是贵妃娘娘,如今此事蹊蹺,陆清远得赶紧知会自家上司一声,钦天监由贵妃娘娘把持,这种事她也得知晓才行,至少別大水冲了龙王庙吧。
有什么指派自己也得搞清楚此行,党同伐异啊娘娘,属下是您手中忠诚的剑,说捅谁就捅谁。
不过他还没等来贵妃娘娘的回覆呢,师姐又问道:“清远你怎么看?”
小红豆嘟嘟,“你们私下不叫官人娘子的吗?”
谢鹤衣差点儿没给呛死,这要喊了自己还怎么见人,陆清远却是没脸没皮道“娘子所言甚是,不过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
后半句话让谢鹤衣也来了兴致,她疑惑道:“何出此言?”
陆清远回想了会儿方才所见的场景,思量道:
“四方没有机括设立,那么多箭矢精准无误射入屋內,技术难度很高,起码也得是斐盗泉这般的人下的手笔。”
他看了眼虞红豆,小丫头扒著车窗正张望著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探头探脑的,陆清远顿了顿又道:
“但这样的墨家巨子哪有那么多,这般堂而皇之谋害一州州牧,又是散修,
那必然得被朝廷镇压,得不偿失。”
能隱忍这么久的人,不至於一时气急败坏就跑来玩这种两败俱伤的手段。
“所以此事不可能为斐盗泉所做,但其人必然知晓囚龙镇一事,可这样的话,布局时间—————”谢鹤衣顺著他的思路延展下去,“那你的意思是?”
“师姐说的没错,这样的话布局时间肯定不够。”陆清远把玩著杯子,又道“但是我们先入为主了,所见未必为真,就如那柒月是妖尊扮的一般,搞不好师姐你也是別人扮的呢,当然我就这么一说啊。”
闻言谢鹤衣心中微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陆清远看著眼前师姐轻纱下那如无波古井般的眸子,继续悠悠道:
“我的意思是有可能如今所见的一切都是虚构的幻象,若是想要用以幻象营造出这样的效果来是否可以做到?这种情况是不是布局起来就简单很多了?”
谢鹤衣再是微微额首道:
“要想做到这种幻象確实不难,布局相对来说就能短很多,甚至临场发挥都可以,反正只是催倒楼台而已。”
陆清远自顾自沉吟道:
“若如今以本身就是幻象来思考,那布局者很明显是知晓斐盗泉之事后再做的谋划,为的可能是祸水东引,不过是想要嫁祸给什么人尚未可知,想要对付的人,也很可能並不是我们。
“而能够拥有这样手笔和幻术能力同时还知此事的,我这儿倒是有个人选一一妖尊。”
谢鹤衣点点头:
“她手中的確拥有著专精幻术的赤狐卫,渗透进大寧並非没有可能。拥有这样的水准也算合格。”
但-问题在於她那道残魂已被贫道出手散去,不然还真有可能是她出手,如今想来这狐妖的嫌疑其实並不高。
谢鹤衣再是抬起眸子望向陆清远:
“但我们方才所见,那些箭矢都是真的。如果只是借著幻境摧毁楼台,那在幻境结束后就不会留下那些箭矢。”
幻术维繫的箭矢用不了太久,除非身边一直有人运作,但钦天监的本职就是镇妖,若有妖气那很容易就能破获。
只可惜通窍没有完全揭露幻境的能耐,陆清远也只能是继续猜:
“有没有可能屋內柱子中箭的本身並非幻象,一片祥和才是假象?”
谢鹤衣沉默了,自己如今的修为完全压制在九境,遇到虞红豆后更是在灵觉之列本可以通用的地方都下了功夫。
当时想的是免得被这小青龙看出端倪,再者九境很够用了,更何况自己在陆清远身边也没剩几天了,自己连查都没查,以至於的確没发现有何不同。
按陆清远这般说的话,那的確是有可能的,“但是动机呢?”
所有的事都有动机,若是狐妖行事,那意在嫁祸给斐盗泉也没问题,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去刺杀一州州牧呢?
陆清远再是沉吟道:
“那这就得问这位云州州牧手中掌握著什么秘密了。”
谢鹤衣咬了咬唇:“你为何非要说是狐妖动的手?”
陆清远一摊手:“其他也没法解释啊,只能从幻象这种地方下手,不过我们如今也没法去州府,还是寄希望於这云州钦天监有点儿能耐吧。”
窗外此刻才有人悠悠道:
“少主此言不假,我方才看过地上的箭矢,的確不似射入柱子里的,箭头都是近乎一样的锋锐,此为幻术的可能性很高·—“
马车內几人这才注意到窗外踏空而行的那位白衣女官,陆清远问了句:
“那不知白少簿有何见解?”
谢鹤衣努努唇道:“这般不合钦天监办案准则。
白无暇咳嗽一声道:“莫怪莫怪,非以此论证,只算研討一通,不过我还是觉得两位方才所言很有道理,具体情况--待至回了分舵再做分析。”
她其实早就跟著马车了,正巧听听他们里边在聊什么,本以为魔门妖人而已,哪怕是在马车上搞不好都得宣淫,未曾想他们是真的在很正经的聊案子,甚至还挺透彻。
虽然这种偷听不能算是呈堂证供,但也挺有办案价值的。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为了给自己混淆视听的而且身形隱匿下,也不知道那小姑娘什么来头,仿若能看见自己般一直盯著,本座的境界也不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