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大人站在这片山林之巔稍作沉吟,真不是刚刚被一个小丫头摔得到处跑导致的面子掛不住,而是自己在为大寧左道的將来著想,真有些扼腕。
攘外必先安內,只有大寧內乱才不会影响北境,这是很重要的政治因素。
这御姐狐妖眺望著那月色下的囚龙镇,街如龙形盘旋。
就这么灰溜溜地夹著尾巴跑了?很不甘心啊,虽然只有残魂一道。
可体內的心意丹该如何去解?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还会影响神魂的丹药,当时无法细想,如今思量一番感觉其中似乎有不少问题。
若真有这种投入即可控制的丹药,那天下岂不是人人自危?
就算是有,那触发或是运用的条件应该也很苛刻才对,凭什么神魂一触就可以?
陆清远编的?
但也没办法同他对峙,如果是真的那就得不偿失了,不晓得得被这玉桓宗少主怎么玩儿。
妖尊大人呼出口气,压下心间那几分不妙的悸动,这是很明显的媚功入体,
相当正统的狐妖心法。
陆清远不可能会,但要復刻並且让自己也感同身受,那也太过於玄奇了。
应该是被耍了,方才时间太仓促的確不好多考虑,如今想来被这对正邪夫妻组合一唱一和给哄骗了,那丹药有不小可能是假的。
但即便是妖尊也搞不清楚陆清远是如何將这种媚术转嫁给自己的。
妖尊大人气不过,觉得自己真不能因陆清远这小辈隨便两句话就投鼠忌器,
至少也得去看看那丹药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她的身影飘下小镇,掠至窗台,偷瞄一眼,不过很可惜,不是陆清远独处。
月色之下能见那白髮小道姑坐在床上,对著符书脸有点儿红,看著好像很老实巴交,但实际上陆清远的脑袋正枕在大腿上呢,腻歪得很。
妖尊大人轻轻“”了声,还道姑呢,也没分什么房间啊,虽说没一同共眠,但这也没好到哪去吧?
这狐妖过一眼,如今两人如胶似漆,自己还真没有什么下手机会,不过她搞不清楚的是,既然陆清远早就看出来了,这回还来赴约做什么?
这也是她觉得最说不通的一点了,算是疑点重重,除去为了触发心意丹之外好像就没別的说法了。
不过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再潜伏在两人身边试试,一介六境和九境,合在一起也就那样。
再者姜浅舟总不可能一直待你身边陪你去京师的,若有空閒,我扮成她的模样不就好了?
不对,那还扮她做什么,直接演谢鹤衣啊。
本尊实在不信姓谢的能让自家弟子能与陆清远这般搞在一起,你瞅瞅如今这膝枕都做出来的,其他还会少么?
也就是谢鹤衣不知道了,她若知晓此事,恐怕早已震怒。
再者,姜浅舟也不过是一介小丫头,师尊驾临此地还敢放肆不成?老实回道观去!
不过这会儿就扮有点太凑巧,再等等时机,也得养养残魂,待至这道分魂凝实之时再考虑扮演,那样就不至於连陆清远都能看得出来了。
妖尊大人扒在窗台一面偷瞄里头的姜浅舟抚过陆清远的髮丝,一面谋算著计划。
却不料此刻一柄飞剑划破夜空而至,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神魂赶紧侧开也躲不过,如影隨形般贯穿了妖尊的残魂。
太快太准。
她神色大骇,身影一连退开数十丈,这缕看上去本就稀薄的残魂如今是愈发显得惨惨戚戚。
妖尊大人压著起伏不定的胸口,望著那处酒楼黑洞洞的窗口,能够感知出来这绝对是璇璣观的剑,那九境小丫头真能有这种精纯的剑意?!
而后妖尊大人的耳畔便传来了一句:“再敢窥伺,別怪贫道不客气!”
姜浅舟的声音,但这语气实在不像是一位小道姑该有的,威压很重。
而且自己分明是彻底压藏了行跡来的,她凭什么发现?这样的天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这回是真来不及细想了,神魂已开始溃散,不过妖尊大人也没想將之收回去,只是营造出来神魂彻底消散的动静,再將这道残魂保留最低限度封存起来。
临末的意识只剩下坠入那窗台中不知谁的乾坤袋里,附在物件之上耗尽了妖尊大人这缕残魂的最后一分神念,以此等待时机。
屋內的那身段极佳的大道姑只出现了一瞬间,谢鹤衣下意识低了低头,结果第一眼看见的並非陆清远的脸。
她费了些功夫才看见这回真是在自己腿上的陆清远,这会儿心中微有几分慌乱。
这般看著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了,谢鹤衣试图安慰自己,本来自己就是陆清远的师尊兼姨,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给靠一下没事的吧但还是伸手遮了遮他的眼晴。
好在窗外那道声息很快消逝,谢鹤衣才缓缓將那束著道簪的青丝化作白髮,
身形也重新化为姜浅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