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莱心里打了个突,本能地有些闪躲。
“这、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江先生可是你父亲,他如今被人挑断了手筋和脚筋,你难道不该为他报仇吗?”
“还有我……”
说起自己,温莱眼睛一红,险些落下泪来:“那些人抓著我,让我看著那血腥的一幕,我到现在还在止不住地乾呕,发抖。”
“江陆,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我可怜吗?”
她此刻披头散髮,可怜兮兮地咬著嘴唇,眼泪刻意蓄积在眼里,一整颗地往下掉,碎在地上的形状都控制到完美。
只可惜江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甚至因为她的靠近,往后退开了一步。
温莱忙不迭地往前爬,再次伸手去抓他的裤脚:“江陆!你对我真的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我不信!!!”
“怜悯之心?”
江陆淡声反问:“你觉得我有那种东西?”
温莱咽了咽口水,点头:“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你只是不善於表达自己……”
话没说完,她忽然看到江陆唇角漾出一抹笑弧。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那张冰白的脸,不笑时阴鬱俊美,显得很孤寂,很有破碎感。
但是笑起来的时候,漂亮之余,却又莫名让人觉得脊背发凉,像某种活在潮湿阴暗环境里的、吸食人血的怪物。
温莱的心臟莫名提紧了一些:“江陆,你笑什么?”
江陆半天才止住笑意,觉得眼前的温莱实在可笑得很,愚蠢得很。
跑来跟他卖惨,还说什么他很善良,只是不善於表达……他以为她是烂俗救赎文的女主啊?
还妄想拯救他?把他引回正轨?
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江陆將手抬了一抬,下一瞬,保鏢抓著温莱的肩膀將她拉扯起来。
“走吧,让你看看我到底有多少怜悯心。”
温莱被保鏢粗暴的动作抓得肩膀剧痛,还没来得及体会江陆这句话的意思,便被压著进了江远山的臥室。
江远山住的地方总是充斥著一股散不掉的味道,是性、是欲望,也是人类最腌臢骯脏一面的集合。
熏得人胃里翻滚,用再多香水和清新剂都没有作用。
江陆对这种味道尤其不適,一进来就拿手帕捂住了口鼻,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神色。
温莱將这一幕收尽眼底,脸上不免泛出些许薄红。
昨天晚上,她才在这里和江远山翻云覆雨过,被折腾到大半夜才休息。
眼下江陆走进来,离那张见证了昨晚的疯狂与欢愉的大床那样近,除了羞耻之外,她居然还觉出一种异样的激动和兴奋。
禁忌感,无论何时都令人上头又著迷。
然而床上闭著眼睛的江远山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的手脚上都缠著厚厚的纱布,透出隱隱约约的血痕,床头一瓶止痛药正一点一点输进他的身体里,却无法平息那割肉般的剧烈痛苦。
江陆就这么平淡著看著他,而后缓缓上前,伸出手摸上江远山的伤口。
温莱鬆了一口气,心说总归是亲生父子,血浓於水,江陆肯定不会放著江远山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