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南川夜梟被贬低成这样了,却没有生气。
“这幅画我原本是送给哥做订婚贺礼的,现在,寧小姐赔我一幅新的。”
“现场创作一幅新画太耗费时间了,如果我能在原作的基础上,改得更有深意呢?”
“还能更有深意?”南川夜梟灰蓝色的眸发亮,“行啊,画不好,就拿你自己抵债。”
很快,僕人搬来成套的画具和色料,南川夜梟在椅子上坐下。
寧风笙拿起一根画笔,將柔顺的长髮盘成一个髮髻,长笔穿过乌髮。
几缕额发垂落,隨意而简单。
当她嫻熟地调动色料,微微蹙眉端详审视那幅画作,每个神情动作,都是一派优雅从容。
明明在这个宴会厅,她身著最朴素,甚至连大厅里的侍女都比她穿著高档整洁。
但她就是举手投足的高贵,让人望尘莫及……
白皙的脸没有妆容,珊瑚红的唇不点而朱,清纯到极致的妖,不可方物的美……
南川夜梟交搭著两条长腿,歪著头在笑:“知道婚字,为什么是“女”加一个“昏”字么宝贝儿?”
“为什么啊梟少爷?”金髮女郎好奇问道。
“一个女人昏了头了,才会想要走进婚姻,走进量身为她定製的枷锁。”
这话一出,满场愕然。
毕竟这是南川世爵的订婚典礼——
金髮女郎也愣了愣,笑著说道:“原来这幅画的寓意是这样啊,还是梟少爷有深度……”
寧风笙已经抓起调色刀剜掉破损处,蘸满色料的画笔往画布上涂抹。
“错了,少女裙摆是鳶尾紫。”南川夜梟提醒。
“被困在荆棘里的从来不只是少女……”寧风笙旋开白色釉料瓶,顏料咽开时,仿佛晕开一片洁白的星云……
少女的裙摆涂抹成白色,增添几道边,和她的睡裙极度相似。
在她的笔锋扫过之处,荆棘丛中浮现半张男性面孔,藤蔓化作镣銬缠住他脚踝……
宴会厅陷入奇异的寂静。
那个被荆棘困住的人,半张脸是少女,半张脸是男人。
半边身体是白色裙裾,半边身体是黑色西服。
南川夜梟眼中掠过兴味的光芒:“在他胸口加一刀匕首……会更完美。”
“那样就俗了。”寧风笙咬破指尖,血珠点在画中人的眼角,“绝望从来不来自伤口——是从心底喷涌出来的悲痛。”
“精彩。”南川夜梟笑著鼓掌,起身细细欣赏那幅画,“明天就把它掛在我床头。”
二楼传来玻璃碎裂声。
南川世爵捏著红酒杯的指节泛白,酒液顺著大理石纹路漫开。
他的未婚妻正在给侍应生签支票,仿佛楼下闹剧与她无关。
寧风笙扔下画笔,身上不只是干掉的红酒渍,还沾满乱七八糟的色料。
但她那双漆黑的眼,却乾净得黑白分明,像夜空上的星子。
现场有人讚嘆。
南川夜梟盯著那画看了好一会:“经过你的妙笔生,这幅画的深度更多了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