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239-伊纽曼尔之死
伴隨著白骨之书的轻微颤动，霍恩心念一动，將露西婭释放了出来。
吃饱喝足、酣然沉睡了整整一夜的血肉造物，此刻看起来精神饱满。
她先是舒展了一下小小的身体，发出满足的轻哼，隨即张开双臂，用那双纯真的大眼睛望著霍恩，奶声奶气地喊道：“主人——”
“等等，让我先看看。”
霍恩拒绝了这待哺的拥抱请求，转而伸出手，轻柔地抚摸著她柔顺的发顶，同时飞速检视著她的信息面板。
各项属性都有了显著的提升，但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那个新出现的能力。
【领域（雏形）：招灾】
【招灾：当憎恶感受到威胁时，能够主动招引灾祸毁灭自身。作用范围没有距离限制，取决於增恶自身可延伸的最大体积。】
“招引灾祸？”
霍恩凝视著这行描述，陷入了深思。
从字面意义上剖析，这似乎是一个纯粹的自毁能力，以毁灭自身为代价招来灾祸，无异於自寻死路。
然而，对於露西婭而言，情况却截然不同。
她的“自身”，不过是一块又一块不知从何处吞噬而来的血肉聚合体。其真正的核心，是“憎恶”这一概念本身。
这意味著，只要她能在发动能力前，预先將一小部分身体组织分离並保存起来，那么所谓的“毁灭”，对她来说便失去了意义，隨时可以捲土重来。
而一旦在某个合適的地点发动“招灾”，所引发的后果將不仅仅是摧毁她那庞大的肉山之躯，
更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难以估量的、不可逆转的破坏。
当它成为行走人间的传奇。
那就是核·增恶·露西婭·血肉之墙。
“露西婭，你会如何召唤灾厄？”霍恩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低声询问道。
“抱抱露西婭显然对这种学术探討不感兴趣，她不满地起小嘴，固执地再次伸出双手。
霍恩无奈，只得先將她抱入怀中。
得到了满足的露西婭，这才心满意足地靠在他怀里，仰起头，望著天空，张开小嘴，轻声哼唱起来。
那是一段听起来异常古老而寧静的童谣旋律，空灵悦耳，足以让人心神沉醉。
可仅仅是片刻之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幕，竞毫无徵兆地阴云密布，沉重的乌云从四面八方匯聚而来，其中更有骇人的雷霆如银蛇般闪烁窜动。
“別別別，你先別唱了！”
霍恩嘴角一阵抽搐，赶忙伸手捂住了露西婭的小嘴。再让她这么唱下去，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成为这片战场上第一个被天打雷劈的目標。
被捂住嘴的露西婭眨巴著无辜的大眼晴，不满地看著他。
“这能力，未免也太强了点。”
霍恩抬头仰望著天空中那压抑的雷云，心中震撼不已。
直接改变天象，这可是传说中的大法师才能触及的领域。
而露西婭，甚至还没有正式晋升五转，一旦她的领域彻底固化，其威能又將提升到何种恐怖的境地？
“突然要下雨了吗？”
“你们看，兽人的推进速度减缓了！是子爵大人还在施法吗？”
城墙之上，不明所以的土兵们正议论纷纷，
霍恩顺著他们的目光向前望去，果不其然，原本吹响號角、气势汹汹的兽人大军，其推进的步伐出现了明显的停顿与减缓。
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极不正常的天象，误以为是某位强大的人类施法者，正在酝酿著某种毁天灭地的大型法术。
“吃——吃吃——”
露西婭则完全没理会这些，她趴在霍恩的臂膀上，望著城下那黑压压的兽人军队，眼中流露出纯粹的渴望，晶莹的口水顺著嘴角滴落下来。
天象的骤变，虽然让兽人大军的攻势减缓了片刻，但乌云也仅仅只是匯聚，並未降下真正的雷霆。
短暂的迟疑过后，兽人们便再度发起了进攻。
咆哮堡与钢炉堡早已在昨日的战斗中残破不堪，如今更是失去了所有守卫。兽人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彻底占领了这两座侧翼城堡。
他们在城中大肆搜刮，试图寻找有用的物资。
所幸库忿子爵早已料到这一步，能带走的资源已尽数转移，带不走的也已悉数销毁，绝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利用的机会。
“看来，人类是打算固守那座最大的主堡了。”
一名身瘦削、手臂覆盖著细密鳞片的蛇人强者，立於钢炉堡的城头，用他那双冰冷的竖瞳，凝视著远处那座防备森严、並且已经紧急修復了部分防御法阵的磐石主堡，冷冷地开口。
“情况不太对劲。”
在他身旁，伤势已在圣焰之力下痊癒的奥格索神甫，却紧锁著眉头。
“他们的防守力量显得太空虚了，即便要收缩防线，也不至於將这两座城堡直接放弃。更何况，昨日派出的鹰身人侦察小队全部覆灭，我感觉，他们在谋划著名什么。”
“我已经命令鹰身人一族派出新的队伍进行侦查。他们就算是死，也必须把情报给我带回来。
蛇人强者冷哼一声，言语间丝毫没有將异族的性命放在心上。
人类尚有內斗，更何况是种族派系更为复杂庞大的部落联盟，弱肉强食的法则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旦弱小，便只能沦为附庸。
蛇人一族，虽然个体天赋不如鹰身人那般適合侦查，但他们胜在数量庞大，顶尖强者的数量更是完全碾压对方。
在接连失去了族群天才与数位指挥官后，高傲的鹰身人，也只得在最近屈辱地成为了蛇人族的附庸。
占据了两座侧翼城堡后，兽人联军並没有贸然发起总攻，而是派出了大量的祭司与教国施法者，开始远距离地，对磐石主堡那层刚刚修復的防御屏障，进行持续性的消耗攻击。
一时间，火球、酸液、毒箭、诅咒·—各种法术如同不要钱一般，密集地轰击在淡蓝色的屏障之上，激起一圈又一圈剧烈的涟漪。
霍恩明白，若是法力屏障完好无损，对方这点攻击无异於隔靴搔痒。但现在这个屏障本就是勉强修復的残次品，照这个消耗速度下去，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住，便会彻底破碎。
“伊曼纽尔阁下，我们应该做点什么。”霍恩转向一旁的伊曼纽尔，微笑著提议道，“不如您亲自出手，去將敌人的法师团尽数斩杀，也好减缓对方的进攻节奏。”
这个提案自然是没安好心，以伊曼纽尔的实力，只要敢孤身突入敌阵，必然会遭到对方强者的集火围攻。
“霍恩部长还是太没有定力了。”
伊曼纽尔淡淡地警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澜，“我们要做的，只是爭取更多的时间。防护罩破碎又如何？它已经最大限度地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他早已在自己的房间中布置好了传送法阵，时机一到，便可快速逃离。至於其他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他也不是傻子。有这层防御法阵在，哪怕对方来两位五转强者，他也有信心周旋一二。可一旦屏障破碎，他可没信心能在那位速度快得离谱的蛇人强者手下撑过几个回合。
近身，即是死亡。
相反的，他看向霍恩的眼神，已经与看一个死人无异，此刻更是居高临下地做出了吩咐：“霍恩部长，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提议。不如你主动出面挑畔，勾引敌人提前发起总攻。毕竟，以你对兽人做的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他们看到你，肯定会被愤怒冲昏头脑，继而给我们製造出更多的机会。”
“那还是算了吧。”
霍恩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一旦发起总攻，万一对方轻易攻破了防线，那我们岂不是什么时间都没有爭取到？愤怒也是提高士气的最佳办法，您希望看到他们士气高涨吗？以我们仅存的这点兵力，恐怕会在兽人震天的號角声中，被瞬间摧毁。”
“哼，死灵法师果然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傢伙。”伊曼纽尔冷哼一声，“恐怕城池一旦被攻破，你就会立刻转投兽人吧。”
“呵。”
对此，霍恩只是回以一声轻笑，没有过多反驳。
两个都想置对方於死地的仇人，谈话间藏著几百个心眼，抓住任何机会，极尽阴阳怪气之能事。
周围的士兵们，甚至不敢靠近他们周身十米范围之內。
就在此时，数十只鹰身人猛然从敌方阵型中升空，径直飞到了城堡上空数千米的高度。
她们盘旋著，毫无疑问是在进行细致的观察。法术屏障虽能阻拦法术，却无法遮蔽肉眼的观测。
“看来，对方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霍恩望著那些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黑点，陈述著事实，“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
“所有人，准备作战！”
伊曼纽尔发出一声冷喝，整个城墙之上立刻调动起来，大量的亡灵士兵与为数不多的人类士兵来回奔走，营造出一片兵力充足、布防繁忙的假象。
高空之上，观察了片刻的鹰身人迅速返回，將情报匯报给指挥官。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看来是我想多了。”蛇人强者听完匯报，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命令法师团加大火力，儘快攻破防御法阵，直接发起总攻！”
“等等，”奥格索神甫却再度皱起了眉头，他敏锐地抓住了一个细节，“你刚才说，城墙之上有大量的亡灵？”
“是的，神甫大人。”负责匯报的鹰身人侦察兵恭敬地回应，“亡灵的数量几乎占据了守军的四分之一，他们把守著各个重要的防御位置。”
“立刻派出小队和侦察兵去城堡后方探查！”
奥格索神甫脸色猛然一变，厉声喝道：“他们的大部队很可能已经撤离了！留下来的，全都是些弃子！”
他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正常情况下，亡灵这种没有自主意识的炮灰，只会被用来抵御第一波衝锋。可根据鹰身人的匯报，那些亡灵不仅占据了各个重要的防守位置，甚至还在操控著部分守城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