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更安全,我们这些部族的战土,不惧战斗,先去山谷里把营地清理出来,確认周边的安全。”
石拳族长和月豪族长没有任何怀疑,立刻同意了这个提议。
科皮看著那些无法战斗的老弱背著沉重的行囊,在几少量部落族人的保护下,慢慢消失在另一条路的尽头。
他的心在滴血,他知道,这是他能为这些同族,做的最后一点仁慈。
一路上,那些即將走向死亡的野人战士们兴高采烈,他们拍著科皮的肩膀,畅想著未来。
他们谈论著如何分配食物,如何熬过冬天,甚至如何反攻平地人。
科皮只是不断沉默的笑著,点头,每一次点头,都像是在用刀子割自己的肉。
他好几次都想嘶吼著说出真相,但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苏莱曼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看到山壁上那些黑洞洞的冰冷弩口,看到自己部落族人们的笑脸。
他一遍遍的在心里给自己暗示对自己说:“为了生存.
“为了树人部.:
黄昏时分,他们终於抵达了干风峡,六百多名石拳部和月豪部的战士,鱼贯而入。
野人们彻底放下了戒备,正如格恩之子科皮所说。
峡谷里果然堆放著大量的木材和乾草,角落里还有几大袋粮食,一切都像科皮描述的那样,是一个完美的临时避难所野人们彻底放下了戒备,他们点燃了篝火,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
他们围著篝火狂欢,跳舞,喝酒,为即將到来的好日子,为即將收復家园,而嘶吼庆祝。
科皮和他的族人们,则默默的坐在最靠近出口的位置,喝著清水。
夜色渐深,狂欢的野人们大多已经醉倒或沉沉睡去,科皮站起身,对著自己的族人们,对著喧闹的峡谷深处,无声的动了动嘴唇。
然后,他带著他所有的树人部战士,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干风峡。
“鸣!
!
就在他们刚刚爬上峡谷顶端,一声尖锐的號角声划破了夜空,震澈天地。
紧接著,无数支带著火焰的箭矢,如同从高天砸下的流星雨,从峡谷两侧漆黑的山壁上,呼啸著坠落。
轰!!整个峡谷都被光亮照亮,暗夜如白昼。
科皮流著泪水回头望去,看著峡谷底部瞬间被点燃,整个干风峡变成了一个巨大而明亮的焚烧炉。
苏莱曼埋藏在木材和地下的,不仅仅是粮食,还有大量的火油,火焰像一条贪婪的巨龙,吞噬著一切,悽厉的,绝望的惨叫声冲天而起,撕心裂肺,却很快被火焰的咆哮声所淹没。
那些刚刚还在欢庆的生命,此刻变成了在火海中挣扎,奔跑的人形火炬,最终无力的倒下。
科皮站在高处的寒风中,火光將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知道,从今晚起,明月山脉中,再也没有什么高山氏族的联盟,再也没有树人部的位置,
只有被诅咒的叛徒,只有效忠於黑狮子苏莱曼的,树人部屈膝者。
峡谷另一侧的高地上,罗索.布伦脸色苍白,他看著火海中的人间地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低下头,握著胸口的七芒星吊坠,嘴唇翁动,不停的向七神默念著祷文,虽然他並不相信七神,更多的只是为了融入维斯特洛的贵族体系。
但在此刻,他还是选择低下头,不去目视这一切。
他经歷过无数次战斗,杀了无数人,砍下过无数人的肢体,但这样一场烈焰的高效毁灭,可怕的惨状,依然让他感到灵魂深处的战慄。
而他身边的士兵们,尤其是那些最早追隨苏莱曼,家人被杀害,家园被野人摧毁的领民,脸上却掛著復仇的快意,他们之所有追隨苏莱曼就是在等著这一切。
他们咆哮咒骂著狂笑著,夺过被眼前一切震惊,愣神不动的新领民手中的弩机,將一支支弩箭射向那些侥倖从火海边缘逃窜的身影,精准的將他们钉死在地上,岩壁上,逼他们退回火焰,被火焰灼烧。
苏莱曼站在最前方,面无表情,火光在他漆黑的瞳孔中跳动,火焰又一次给了他预兆,他又一次在火焰中看到了意象。
但这一次他冷静的注视著这一切,试图去看清预兆的內容,但在罗索.布伦和士兵的眼中,他们的领主仿佛在欣赏一幅野人死亡和火焰构成的画卷。
让罗索.布伦再一次刷新了对这位大人的认知,他吞了吞口水,如此处变不惊,那些大领主恐怕也不如这位年轻的大人。
第二天清晨,当浓雾散去,第一缕阳光照进峡谷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刺鼻的焦臭味瀰漫在空气中,野人们烧焦的户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態堆叠在一起,烟雾还在从户堆中升起。
一些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野人,从户体堆下,从被烧塌的洞穴里,从石缝中爬了出来,他们浑身烧伤,衣不蔽体,眼神空洞,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绝望而嘶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苏莱曼冰冷的声音响起,毫无波动,哪怕眼前的惨状连他都有些震惊:
“把他们都集中到中间去。”
士兵们如狼似虎的冲了下去,將这些倖存者粗暴的驱赶到峡谷中央的一片空地上,男女老幼被蛮横的分开,倖存者已然不多,只有寥寥百人。
一个士兵前来报告:“大人,清点完毕,男野人四十三,女野人五十二,还有一些孩子。”
苏莱曼缓缓走下高地,他的鞋子踩在滚烫的灰烬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所有人都目视著他,他努力使自己脱离眼前的环境平静下来。
他走到倖存的野人们面前,目光从那些充满恐惧或麻木,却无论是谁都带有仇恨的脸上扫过。
他走到一个抱著男野人战土,失声痛哭的女野人战士面前,又看了一眼旁边一个试图站起来,
却因腿部被弩箭贯穿而摔倒的男野人战土。
苏莱曼转过头,对身边的所有士兵们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凡是比车轮高的,不留。”
话音刚落,他愣了愣,沉思片刻。
“凡是能说出话的,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