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口的水面上,漂浮著无数残破的船板、扭曲的兵器,以及,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令人作呕。
一艘还算完好的南梁战船上,杨业与赵龙並肩而立,相距不过一米。
两人都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看著江面上的惨状。
他们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投射在甲板上,仿佛两尊沉默的雕像。
赵龙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顺著他的视线望去,江面上漂浮的,大多是南梁水军的尸体。
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此刻都已变得冰冷僵硬,隨著波浪起伏,如同无助的浮萍。
曾经的豪情壮志,曾经的雄心霸业,都隨著这滔滔江水,一去不復返。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从赵龙的心底深处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惨烈。
他不仅输掉了自己的性命,更输掉了整个南梁水军的未来。
而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杨业,大洪的靠山王,一个如同魔神般的存在。
他用兵如神,算无遗策,將自己一步步逼入绝境,最终將自己彻底击溃。
对於杨业来说,眼前的一切,却仿佛司空见惯。
他经歷过太多的战爭,见证过太多的生死。
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他,早已对这些场面麻木。
几万人的生死,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与赵龙如此近距离地站著,並非为了欣赏这所谓的“风景”。
他只是来送赵龙最后一程,顺便,看看能不能从这位败军之將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良久,赵龙终於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著一丝不甘和怨恨。
“杨业,我还是嫉妒你。”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嫉妒,有不甘,有钦佩,也有深深的无奈。
“你为何能够处处算计得刚好,没有一点差错?”
赵龙转过头,看向杨业,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我这里三万大军,你那里不也是数万新军?”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质问,一丝不甘。
他不明白,同样是率领著一支新组建的军队,为何杨业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而自己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这不公平!
他不服!
杨业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笑容,並非嘲讽,也並非得意,而是一种发自內心的自信和从容。
“赵龙,你以为本帅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吗?”
他的声音,平静而淡然,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