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半城就这么沉默著，吕清也不说话，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直到夹在手指缝里的烟烧到了手指，娄半城才回过神。

灭了烟屁股，娄半城开口了：“吕处长，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瞒你说，自公私合营以后，我就靠边站了，但是我对这些產业还是很关心的，毕竟是我半辈子的心血。”

“说实话，这些个公方经理没几个会做买卖，除了轧钢厂有国家投资，发展的好，其余的產业都不乐观，生意还比不上合营之前。”

“我看了心里难受啊！但是现在公方经理说了算，我们有些私方的经理都快被挤兑走了。”

“还有些公方经理更是乱来，那些关係到民生的铺子，本来就应该分布在大街小巷的，他居然来个並店，店是大了，好看了，可老百姓买斤盐要跑三里地。”

“我真的不是在乎那点分红，实际上现在我也不了多少钱，第一次的分红现在还躺在银行里一分没动过。”

“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我的成分也不允许我再做什么。可我不甘天天在家混吃等死啊！”

“就是因为资本家这个成分，晓蛾连大学都不能考，这公平吗？我可是大半身家都给了政府！”娄半城稍稍有些激动起来。

吕清听著娄半城的话，也想著这些问题，自公私合营以后，人民当家作主。各个商店的服务意识渐渐地都没了。

商店的售货员成了“八大员”之首。服务態度跟公私合营前来了个两极反转，某些地方甚至要把“不得无故殴打顾客”这种字眼掛墙上。

吕清听了娄半城的话也很无奈，现在是对资本家最不好的年代！哪怕这个称呼前面有红色两个字点缀 ，也改变不了资本家这三个字就是原罪这个事实。

更不要说这些资本家的生活了，普通老百姓连白面馒头都捨不得吃，这些人还是天天大鱼大肉。

凭什么你天天啥都不干还好吃好喝，我天天累得要死却吃糠咽菜，老百姓心里都会不平衡，矛盾积累起来，起风时这些人死得最快。

吕清知道这些是大势，是不可能改变的，他也没这个能力。今天之所以愿意来赴这个约，也是自己心里藏著小九九。

作为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他知道世界发展趋势。哪怕到了改开，他吕清也只不过才五十来岁，在后世正是当打之年。

回首看看自己亲近之人，不论是老丈人也好，舅舅也罢，还有军中的几个老首长，起风之后，能去牛棚劳动都算是下场好的。

出身和立场决定了站队，这个不是隨便就能改变的。吕清不確定起风时自己会是什么光景，他也想为自己和家人留条后路，无论用得上还是用不上。

听完娄半城的话，吕清开口了：“娄董，你就没想过跳出这个圈子吗？”娄半城说道：“怎么跳出去？直接去港城？那我四九城的產业怎么办？”

吕清道：“你四九城的產业当然不是直接捨弃，但是可以作为筹码。”“什么筹码？”娄半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