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师父，这火炕西半边好像受热不均匀，咱们是不是要修缮一下。”周远看著一笼新出壳小鸡仔，又看了一眼边上盆里的十几只坏蛋，不由有点心痛。

莫老头仍旧是反应慢一拍的，他听到了周远的话语，却是並没有急著回答他，而是仔细的在火炕西侧观察了起来。

半晌，莫老头才抬头说道：“搞那么好干嘛？挣那么些钱干嘛？”

接连两问却是把周远问愣住了。

关键莫老头说的一点问题没有，他一个孤寡老头，挣那么些钱真就没用。

说实话，像是莫老头乾的这个炕房，还真是挣钱的事。

小千块（一毛）一斤的鸡蛋收进来，还个个检查有没有受精。然后孵化出来，三百到五百一只往外放，大家排队等著要。

新国刚立，天下太平，正是恢復生產的时候。

连周远他妈今年都想著孵化一群小鸡仔养一养，但自然孵化跟老莫这个火炕孵化就不能比了。

一个是数量，一个是成功率。

成功率肯定是高，有些后世网上可查的资料，在目前来说，都是独门手艺。

就像是莫老头选蛋一样，別人家最多也就是对著日光照一下。

但莫老头却是要经过两道程序，才会选择合適的受精蛋。

一个是光照，另外就是盐水验沉浮了。

下沉的就是新鲜蛋，成活率肯定高一点，而在盐水当中直立或者半浮的，则是时间长一点了。

关键盐水也能给蛋壳表面来个简单的消毒。

所以这一道工序，就是莫老头能把孵化成功率提高到七八成的原因所在。

在这个年头，还真是少有人知的一个小窍门。

“师父，您这样，我觉得师伯奶奶他们在地下也不会心安。”人讲感情的，周远跟莫老头相处久了，对这个在十多年前就心死的人，也是產生了同情心。

莫老头长久不语，最后却是甩甩他脏兮兮的衣袖，指著脸盆里十几只坏蛋说道：“你把这些煮熟吃了吧，都是上好的活珠子，补身子。”

夜，淅淅沥沥的小雨转大。

南方就这点不好，明明已经是冬天，但却是小雪珠下著却是变成了雨，关键这个雨也是湿冷湿冷的。

周远住的地方漏风，水汽从屋顶的破损处打了进来。

隨著窜进来的冷风一盪，把周远的被子也搞得冰冷冰冷。

周远冻得翻来覆去的睡不著，真特么太冷了。

“大伢，大伢。”莫老头的声音在东厢房响起。

周远披著被子起身，拉开破门，浑身颤抖著对著莫老头说道：“师父，有什么事？”

莫老头沉默片刻，却是指著他边上一间屋子说道：“你搬到这里面去住吧。

你那边太冷，別冻坏了。”

周远知道，这该是莫老头大哥大嫂的房子，莫老头自己身上邋里邋遢，但对这几间亲人的房子，却是隔三岔五就收拾。

当然，每次进去，他都得大哭一场。

据村里原来的住户说，莫家原本是老大主外，老二跟著父母在家火炕孵蛋的。

要是世事不变，就是等莫老头到一定年纪，然后兄弟俩分一个去別的地方继续做这个生意。

但当天老大家孩子生病，於是莫老头就代替大哥，去乡下跟人家送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