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跨省婚姻,本不少见。
但这般相隔数千里,並不算多。
目前,可供参考的礼仪有二:
其一就是某华山耆宿江南结婚,两人就在女方家中,隨意摆点酒席拜个堂,送入洞房。
其实跟入赘无异。
其二就是洛阳金刀王家和福州福威鏢局的结亲。
一送一迎,两家都是极尽奢华。
令狐冲和刘菁的婚事,参考的就是后者。
“要以我之见,两人直接在玉女峰拜个堂也就可以了,他刘正风爱怎么请就怎么请。
关华山派屁事!”
风清扬忍不住说道。
寧中则苦笑,她当时也是那么想的,可是岳不群的想法却迥然不同。
华山首徒的婚事,岂能含糊?
某华山女侠瞪了一眼路平,忽然想起若是路平迎娶自己,华山派上下该是何等风光。
可是岳女侠不禁轻咬下唇,狠狠想道,这混蛋断然不会的。
在京城的时候就让自己安心,可是自己的心现在却越发慌乱起来。
“路大哥,你说怎么办?”岳女侠勉强压著火气问道。
“路司李,你有什么主意?”寧女侠的眉宇间带著一丝希冀的眼神。
路平沉吟再三,也是无计可施,
岳不群现在人都不见,信也不回,你能怎么办?
此事若是泄露,华山派的內部矛盾极有可能向江湖暴露,岳先生在厂卫的情况,向冯保卑躬屈膝的丑態,也可能很快就要被人探知。
路平预想的华山派麻烦立即便会接钟而至。
四人计议许久,终究只是定下四个字:静观其变。
开封之事將了,却还没来得及与魏多见几次面。
路平最后一个拜访的就是魏。
“云积,江南有变。”
路平一证,他下意识都以为是黑白子的新日月教有什么变故。
“屠长卿丟官了。”
路平又是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最近不曾在江湖和官场中频繁切换,又或者是昨夜受嵩山“派”的影响,以至於反应都有些迟钝。
“这与咱们何干?”
路平喝了口茶,不紧不慢说道。
他对屠隆,原来是没有印象,后来是没有好感。
去年为了金道土,到处拉人修仙,还试图拉自己下水。
不对!
路平这时候才想起来,在京中的时候,张嗣修就告诉过自己,屠隆已经被免官,这么短时间,还能够再免一次?
“他不是早被免官了吗?”
“这一次要下狱。”
“什么缘故?”
“云积当真没有听说?”魏睿异起来。
他从案上翻出一份最新的邸报。
路平见他神色凝重,不由得也重视起来。
接过来一看,也不禁然。
王太仓倒台。
邸报上说,王锡爵女儿曇阳子,偽称在未婚夫徐景韶死后,即开始辟穀修道。
故作高深豁达之语,语义皆附和大多数人的认知,多在两可之间。
实际全是作偽,真正的曇阳子,早已经出嫁。
其丈夫,寧波府娄氏。
不仅仅如此,二人甚至育有一子。
厂卫南下,已经將娄氏夫妻尽数控制。
此事传出,朝中登时譁然。
仅仅这份邸报上,就登载了御史的弹劾十多份。
皇帝和太后,也是勃然大怒。
在去年的时候,太后就对曇阳子的升仙极其关注,如今听说果然是骗局,如何愤怒可想而知。
发邸报的时候,厂卫正在抓捕王锡爵的路上。
“这跟屠长卿有何关係?”路平皱眉问道。
“云积。”魏看看退思堂门外,焦急地说,“外相这是要起大狱的徵兆啊。”
路平一愜,不由得沉思起来。
如今的外相,身体康復,按照平一指的说法,还有十年寿命。
各地的清丈工作如火如茶,一时之间,讚誉如潮。
而王锡爵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做的过火。
差一点点骗尽天下人。
因此,外相此时,有能力,有心情,有机会来开展他的报復。
而机缘,其实就是路司李在衡州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登仙会。
“云积。这事情,你不能不问。”魏急道。
路平回过神来,奇道:“我记得屠长卿跟你,好似也没有什么往来吧?”
魏溶苦笑:“同年不少都在纷纷营救,找不到你,皆写信与我,托我告诉你,你甚得外相器重,救人之事,发一言即可。”
路平沉吟片刻,立即拒绝:“这是在救屠长卿吗?明明是在害他。”
“云积此话何意?”
“曇阳子一事,外相厌恶的不是升仙,而是结党,原来假借升仙之名,让外相无法反对。现在升仙——”路平冷笑道,“升仙已成演戏,外相才从容对付结党。屠长卿一介青浦知县,外相那会把他放在眼里,原本確实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一群人写信上书来救他,外相会怎么看?”
魏从一个匣中找出一大堆信函。
“你说怎么办?”他苦笑道。
“你就说路平游於江湖之上,没见到他,无法转告。”路平笑道。
魏嘴角微微抽搐,笑骂道:“你倒是躲得清净。”
离开理刑馆,路平犹一路沉思。
外相的手法当真的厉害。
他这一次,恐怕只有两个目標,王锡爵、王世贞。
王锡爵—-其实有些可惜,根据对后世零零星星的一些了解,王锡爵在抗倭中,还是有功之臣。
外相真正畏惧的,是王世贞。
在曇阳子一案中,王锡爵无论如何不能说是受骗者,但王世贞可以。
拿下屠隆,就是为对付王世贞打开一道缺口。
內相不以为屠长卿骨头有多硬。
其实,路平也这样以为。
曾经支持曇阳子的人实在太多,名头太大,王世贞则是其中的领袖。
外相是打算重点打击王锡爵、王世贞,还是打算一网打尽。
路平也决定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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