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本该都是他的,被这路司李横插一槓,又有多少算是他的?
不是岳不群的华山派,对他有什么意义?
“多谢道长好意。”岳不群淡淡说道,“此番相救之恩,来日必报。”
路平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十二子回京,定然会收敛许多。
他们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但他们记得剑招。
记住二干道长的剑招无所谓,但记住岳不群的剑招,对华山派却是一桩麻烦。
岳不群不可能想不到。
人情之淡薄,竟然能到这种地步。
几处伤口一阵疼痛传来。
岳不群走向巷子的另一侧。
刚才路平的话,犹如重锤一般砸在他胸口,让他难以释怀。
去福州找榴洞武学,一无所获。
去林家找有没有获得辟邪剑法的可能,依旧如此。
北上之后来到山东,就听说思过崖密道一事。
“这一切原本就属於我。”一个愤愤不平的声音在他胸中吼叫著。
他並不想投靠冯保,听闻十二子在山东,这才前来济南。
想不到的是,十二子使用的,竟然是辟邪剑法。
更加想不到的是,辟邪剑法的威力竟然如此骇人。
此刻再投冯保,冯保还会接纳吗?
岳不群这样想著,身形渐渐隱入小巷深处的黑暗中。
到了第二日。
济南武林消息纷纷扬扬。
二干道长显踪跡,十二少年遭首败。
绿竹翁再次探听完消息回到画舫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幅宜人的画面。
舱內瀰漫著真腊陈檀香的芳香。
路平正躺在一张躺椅上。
自家大小姐正在一旁奏《清心普善咒》。
“竹翁先下去吧。他需要休息。”任盈盈轻按琴弦,蚊声道。
绿竹翁面无表情地躬身退开。
路平已经伸了个懒腰道:“盈盈的这一曲功力日深,不知不觉便有睡意。”
任盈盈嚇了一跳:“你何时醒来的?”
“就在你让绿竹翁离开的时候。”
“要我传竹翁吗?”
“不必了,江湖中人说什么,我心中已经有数。”
无非是,说一说二干道长的武功事跡,评一评他的是是非非而已。
他甚至可以想像,如今十二子遭遇这等挫折,江湖之中,定然是同情的声音占据上风。
“想不到你就是那位二干道长。”任盈盈忍不住好奇道,“为何要起一个如此难听的道號?”
“为了出名。”路平笑道。
任盈盈目光流转,微微思索便冷笑道:“果真是狡猾,二干道长越有名,越是神秘,江湖上越相信他的存在,反倒路司李就更加安全。堂堂司李,私下却是江湖勾当,我算是见识到了。”
她心中其实颇为喜悦。
这样的秘密,路平告诉了自己,说明他对她的信任始终不变。
“岳姑娘知道你的二干道长吗?”
“应该是不知道!”
任盈盈心下更喜。
“昨夜十二子围杀的蒙面人究竟是何人?”
路平摇了摇头。
十二子的隱患暂时压了下去,他却只是感到疲惫。
任盈盈也似乎看出他的心事,也不再多问。
一时之间,画舫上再次迴荡起鏗鏘琴韵。
江南,梅庄。
夜色沉寂。
在所有的僕人逃离之后,梅庄四友招来一些新的僕人。
拿著丹青生之画、禿笔翁之书法在市面出售,勉强维持了梅庄的生计。
西湖这等寸土寸金的地方,湖畔別墅素来抢手,已经有豪客商贾登门询价,皆被丹青生赶了出去。
有两位江西樟树港来的,自称什么曲江二友,神刀白克和神笔卢西思也来到梅庄,开价甚高,
丹青生原本甚为恼怒,原本是要赶人的。
二人却是拿出一封信函,丹青生脸色骤变。
大庄主黄仲公一看信函,只是淡淡说道:“黑木崖迟早问罪,何必连累他人。”
丹青生无法做主,便回绝曲江二友。
二人也不气恼,持信函便离开梅庄,在附近找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
黑木崖的问罪之人,虽迟但到。
四位黄带长老同来,为首正是朱雀堂堂主鲍大楚。
黄仲公等人急忙出迎。
这四位长老,往堂上一座,梅庄四友中的三位,站在他们面前,毕恭毕敬。
四人的问话,比起他们想像的,竟然客气了几分。
“黄仲公,事已至此,你们还是一五一十,將要犯逃脱的情况说明,看在老兄弟的份上,说不定我会向教主与杨总管求情,从轻发落也未可知!”
黄仲公惨然一笑:“四位长老,属下四人有亏职守,谈什么从轻发落。”
说著,他便將当日情形一五一十讲述一遍。
四人一听,面面相,只觉得这是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鲍大楚脸色铁青:“黄仲公,你什么脑子?什么五岳令旗,什么嵩山派童化金,江湖之上有这等人物吗?”
黄仲公面有惭色,訥訥无语,
鲍大楚眼中精光大盛,扫视三人一眼,喝道:“黑白子可是畏罪潜逃?为何不来见我们?”
黄仲公忙道:“黑白子近来颇为颓废,终日在牢中,极少外出,想必是痛悔要犯逃脱,深深自责。属下这就遣人传唤。”
“不必了。大哥。”
门外一人昂首而入。
正是黑白子。
他只是拱拱手道:“原来是黑木崖四位长老到了,可是来问罪吗?”
鲍大楚微眯双眼,心中不由得一凛。
这黑白子眉清目秀,比起上次,脸色更加苍白,双眸之中,一丝难测的阴霾,让鲍大楚心中竟是生出一阵寒意。
黄仲公三人也是脸色大变。
“二哥,怎地对四位长老如此无礼。”丹青生忙道,
黑白子忽然仰天大笑:“梅庄恭顺了太多年,又换来什么?大哥、三弟、四弟———”
他顿了一下接著说道:“如今这梅庄,也该无礼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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