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大家族,恰如日月教、少林、武当、五岳,看似互相对立,其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路平脸上一阵纠结,心中盘算著是不是將任大小姐编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书稿焚掉。
“贾家可是有一人身为皇妃。”他试图用一些细节规劝任盈盈。
她立即反击道:“你怎知没有,上次入京,我所寄住的別业,你可知道是何人所有?元妃省亲,说的一定是嘉靖时———“
说到这里,任盈盈眼珠一阵转动,怒视路平道:“你一定知道。”
路平忍不住又问道:“盈盈莫不是在日月教中,还有一位叫『宝玉”的青梅竹马?”
任盈盈摇摇头,茫然道:“我日常梦见,总是前生前世欠一人甚多,此生需要偿还。此人不在神教,却在江湖之中,—“
她的声音渐渐细不可闻。
路平心中却是一惊,双目炯炯凝视著任盈盈,有些出神。
任盈盈却羞恼起来,在纸上胡乱涂抹了一番。
琴边坐下,弹一曲有所思,也是不成曲调。
任盈盈嗔怒道:“你得意什么?”
路平一愜,任大小姐说的那人是谁,他一剎那间却是明白过来。
二人心中嫌隙一消,不久便相视一笑。
路平捏著鼻子认可了任盈盈对红楼梦的胡编,不过这名字,就需要改一个。
任盈盈本是消遣,自然也是无所谓的態度。
绿竹梦或许更加贴近一些。
江湖门派兴衰记,都在绿竹一梦中。
绿竹翁在黄昏便传来消息,尚善已死。
绿竹翁说的,却有些惊人。
尚善不是別人,正是隆庆时的太监孟冲。
路平顿时有些吃惊,忙问其详。
孟冲原在尚膳监,他和滕祥、陈洪一起,都收到皇帝宠爱,又和高拱交好。
陈洪之后,孟冲得高拱支持,掌管司礼监。
冯保以其资望不足,大为嫉恨,
隆庆六年五月,冯保排挤孟冲成功,谁知孟冲失势后竟然下落不明。
京中人人都说他被灭口,不想这孟冲甚是狡猾。
他是厨师出身,竟然能够从光禄寺买一个厨师的身份,在德王府躲藏十年。
孟冲在得知十二子到济南后,立即出逃可是不到一日时间,他便为十二子所杀,身上多了一张字条。
“孟冲谋逆,罪当诛。”
济南人原本纳闷,一个厨师怎么会涉及谋反大逆,但听人说起孟冲一事,立即闭嘴。
德王府更加震惊不已。
当日,德王府大门紧闭,据说德王正在连夜上表自白。
在这件事情上,德王確实是无辜的。
十二子说的谋逆,是当年在宫中时,病重的隆庆皇帝一日將孟冲认成是父亲嘉靖皇帝,大礼参拜。
路平心中凛然,內相居然毗必报到这种地步,著实让他有些惊讶。
这样下去,十二子的杀戮必定越来越多。
因为士人之中,平日看不惯、上表弹劾冯保的人更多。
清理完太监中的旧敌,是不是就该清除士人中的新怨?
“十二子还在济南吗?”路平淡然道。
绿竹翁看了一眼自家大小姐,
刚才进门的时候,明明就见大小姐匆匆起身回到案边,鬢髮都有些凌乱,到此刻双颊都红扑扑的。
偏偏此刻又装作撰写新曲谱的样子。
“我已经查得十二人的落脚之处。”绿竹翁狠狠瞪了路平一眼,沉声道,“他们仍在济南。”
篦子巷在西门外,以產梳篦而闻名济南。
巷口一个小小的茶坊,其后紧挨著一家客栈。
一轮下弦月掛在天际,巷子中的青石板路发出幽暗的光芒。
只有客栈外悬著两盏灯笼。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伙计打开门,揉揉悍的睡眼,便见一位长须道土,背著一柄剑,戴著一顶斗笠站在门前。
“一间上房。”那道士扔出一锭银子,朗声道。
店小二一掂量手中银子,睡意大消。
立即带著道士到大厅中上簿掛號。
“二干道长?”帐房先生也是睡眼悍,草草看了一眼“路引”,嘟道,“好怪异的名字。
大明朝的江湖,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其中包括“路引”。
路引不一定是假的,比如在衡山剿灭“魔教”徒眾后,收缴的路引,很可能不久之后,就出现在市面上。
二人並没有多问什么,直接为二干道长开出一间槽房。
所谓的槽房,就是门外安置了驴马等牲口的食槽。
小二带著路平到达槽房,点亮一盏灯,说个“早些休息”就匆匆离去。
路平却了无睡意。
“京中来了十二小儿,愣是將店中所有的上房尽数包了。
终日竟是紧闭房门,一日三餐皆由店里送入房中。”
绿竹翁探得十二仿就在店中。
三更时分。
他换了一身夜行衣,径直摸上二楼上房。
十二子房间,窗户虚掩,其中空无一人。
他在屋中翻找,乡毫亏发现,
路平顿时有些颓然。
今夜十二子,不知道又杀何人。
忽听得窗外宿鸟惊鸣。
路平一惊,沿著窗户的缝隙看去。
朦朧的月光之下,便见十多道黑影,在巷子中纵横跳跃,
其中一个黑衣人,身姿挺拔,剑法凌厉至极,每一次挥剑都隨著一阵剑吟,那声音清脆悦耳。
他似乎將真气灌注剑身,剑身上散发著淡淡的怪异光芒。
围攻他的,正是十二仇。
一串串激烈的兵刃交错,发出刺耳的声响。
但十二人更快。
一声闷哼,他显是中了一剑。
“你是什么人?连番跟著我们,意荷何为?”为首的一人喝到。
那人冷哼一声,並不答话。
却是急速攻出三剑。
爭岳三青峰。
路平一下仇就认出此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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