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少剑宗高手开始自伤,以试图保持清醒。
但是並无多大作用。
寧中则心心念念的名场面出现了,“恩师凭著紫霞功·尽败剑宗十多位高手”,就成了气宗的一个传说和神话。
紫霞神功奠基华山派,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寧中则直视路平,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破绽,但是,她所看到一双坦坦荡荡的清澈眸子。
她心中一震,不断回想当日情形。
剑宗眾人忽然发狂,高喊著“卑鄙无耻,暗箭伤人”就向气宗杀了过来。
她不禁心绪大乱。
“岳先生紫霞功据说已经大成,剑宗高手堪比如今的嵩山太保,以岳先生的本领,能够对付十多位嵩山太保吗?”
路平心中暗自思索,並没有將问题问出口。
寧女侠莽了一些,不过她並不笨,岳先生隱藏的再深,她总会发现一些端倪。
这件事实则在顛覆气宗的根本,她二十多年皆是深信不疑,如今接受起来哪里有那么容易。
寧女侠面庞清秀有些扭曲,胸脯剧烈起伏,眼神也有些茫然。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又在极力克制。
“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谁能够说清楚?”寧中则缓缓道,“適才我来的时候,拙夫有言,华山派一直都在支持路司李,今后亦然。
珊儿之事,只要————珊儿自己愿意,他自无话说。”
岳不群立即意识到问题在什么地方,却已经晚了。
不过他还是看错了自己。
路平冷冷道:“岳先生说什么话?此事与岳姑娘並无关係。本来,我准备了的条件对华山派极为有利,若是岳先生要將岳姑娘当成筹码,这些条件可以免谈。”
寧中则一证,咬唇道:“什么条件?”
路平淡淡道:“岳先生有两个选择,否认蔡不离所说,那么就是追究前事,“君子剑』身败名裂,华山派的名声也大受影响。承认蔡不离所说,那么前事不究,岳先生只要卸任华山掌门——.”
“然后剑宗接管华山?这就是你说的有利?让华山弟子为剑宗鱼肉?”寧中则一听,立即怒不可遏。
路平嘆了口气,等寧中则平静了几分才无奈道:“我是说:你来执掌华山门户,岳先生卸任掌门之后,只需要闭门思过即可。岳先生和华山派的名声,自然会保全。將来————?他还可以执教书院。”
“我?这———这怎么可能?”寧中则脸孔的愤怒,立即为异所取代。
“华山掌门有什么了不起?你要是不想做,可以让令狐兄,甚至可以让岳姑娘做。”
寧中则圆瞪双目,怒视路平,脸上的怒气却收敛了几分,眼中却多了几分迷惑。
她实在想不到,路平废了这么大週摺,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简单的自的。
“剑宗如何处理?”
“剑宗三人发誓对华山掌门效忠,其后可以回归华山。三年之內,若无异常,可以允许他们收徒。”
“若是封不平知道蔡不离的话,不依不饶,又该如何?”
“他们已经知道了。”
蔡不离说的,不仅仅有华山气宗算计剑宗的丑闻,还有华山剑宗算计气宗的丑闻。
气宗听到后会羞愧难当,剑宗听说后也会无地自容。
最简单的例子,气宗忌惮剑宗和风清扬,就是剑宗自己,都在忌惮风清扬。
气宗不希望风清扬回来。
剑宗嘴上说的“仰赖风清扬剑术神通”,实际也不希望风清扬回来。
老风在江南结婚,是剑宗和气宗共同的心愿。
就算封不平等人,他们实际对剑宗的一切,早已经心知肚明。
说什么当年仇怨,其实为了华山派的江湖权势罢了。
剑宗、气宗,一丘之貉。
而其中最为清白的,就是寧中则。
“寧女侠记得船上之事否?”
寧中则点头默认时,路平忽然问道寧中则立即羞恼起来,刚刚舒缓的面庞上,瞬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什么船?船上有什么事?你休要胡说。”
路平笑道:“当日寧女侠自荐『当今华山寧女侠,当年行走江湖,除恶扬善,可算侠女?』
我答道:“华山寧女侠,算是侠女。华山岳夫人,就未必算得上了。”
我想从今以后,是寧女侠在做华山掌门,而不是岳夫人在做华山掌门。”
华山剑气之爭的余波,在襄阳沸沸扬扬。
却最终虎头蛇尾。
少林的方证大师、武当的冲虚道长、五岳盟主左冷禪出面和解。
一桌解斗的酒席。
岳不群有些萎靡,却还是神情恬淡。
君子剑在纷爭不息的时候主动退了一步,让君子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剑宗三剩也毫无得色。
在共饮三杯酒之后,双方答应捐弃前嫌。
方证大师极为欢喜,合十道:“善哉,善哉!几位宅心仁厚,能够各退一步,不止是华山的福分。要是江湖中人都能如几位一般,江湖中多少纷爭杀戮,
就都要化於无形。”
冲虚微微一笑,也是说了一番类似的话语。
左冷禪一双眼晴深邃如潭,面带阴鬱,唯独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岳不群不当华山掌门一事,会在合適的时候公布。
左冷禪却已经得知內情。
路司李自始至终面都没露。
却悄无声息地换了华山掌门。
这是他曾经希望,却一直没有做到的。
左盟主这一次,其实是有心帮岳不群一把的。
可是自始至终,却一言不发。
【幻人】蔡不离,对岳不群是威镊,对他左冷禪亦然。
这位算计深沉的五岳盟主,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
若是华山掌门可以轻易替换,那么嵩山掌门呢?
一场宴席,在不尷不尬中很快散场。
“路司李何在?”
等眾人散去之后,岳不群立即质问寧中则。
“他已经动身去了华山。”
岳不群盯著寧中则的目光中,顿时闪过一丝狐疑。
“路司李果然早有计划,要让师妹担任华山掌门。”
“我並不想这样。和路司李的谈话,我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师兄。”寧中则的神情疲倦,她忽然第一次发现,丈夫的性格中,竟然如此多疑。
“师妹说什么话,你来当华山掌门,其实也是我的意思。”岳不群淡然一笑,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寧中则心中一颤。
她寧愿看到岳不群此刻失落、愤怒,甚至和她爭吵一番。
这是寻常人失去华山掌门之位后该有的反应。
她心绪纷乱,岳不群接下来说的,她恍若无闻。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渐渐变得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