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光午眼尾上挑:“哦,愿闻其详。”
“左冷禪並不想开战,我也不想。他下了大赌注,赌我更加不想,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答应他出任医武书院的山长,左冷禪便会立即罢手。”
左冷禪对衡州的医会、书院,眼馋多於嫉恨,想掌控在手的心思,多过想毁掉的心思。
他亲自到衡州来,怎么一点控制的尝试都不做,就直接毁弃呢?
吕光午目光闪动,浓密的臥蚕眉隨著思绪起伏微微颤动。
“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
路平很坦率地答道。
前院的会议进行了很长。
左冷禪面无表情地冷声道:“既然各位均无异议,就回去准备,静待五岳令+
五岳令?
四派大佬均是讶然。
左冷禪將他们的眼神尽收眼底,向汤英鶚投去一个眼神。
汤英鶚轻轻咳嗽一声,取出一块铜製令牌,传给眾人示之。
这块令牌正面是纂体文“五岳”两个大字,背景有一柄隱隱的长剑。
背面则刻著五幅图案。
“诸位都知道,五岳令旗出现一些问题-”汤英鶚神色微微有些尷尬,“左盟主思来想去,便以令牌取代令旗,自今以后,凡持五岳令旗招摇者,
皆是诈骗之徒。”
“五岳真形图?”玉钟子吃惊道。
五岳真形图为太上老君所绘,道家將它当成是神仙所绘製的五岳,这也是当世极重要符篆。
凡修道之士棲隱山谷,须得五岳真形图佩之。其山中鬼魅精灵、虫虎妖怪,
一切毒物,莫能近矣。
汤英鶚笑道:“正是,左盟主以为,没有比此更能代表五岳,因而派人在中岳庙中的石碑上拓下此图。
左盟主约定,此图有两类,其一类正是大家所见,另一类背后图案只有一幅真形图,各对应一岳。今后五岳传令,发给五岳者,则用前一类五岳令;发给其中一岳一派,则用第二类五岳令。”
五岳令旗的问题,在座各派均已知晓。
这一番话倒是合情合理,眾人均无异议。
“左师兄是否需要知会路司李?”岳不群淡淡说道。
左冷禪冷声道:“这是当然,路司李以一朝廷命官,介入我五岳中事如此之深,也算得上开武林中千古未有之局面。这份用心,当然是要面谢。”
“阿弥陀佛。”定閒师太双目低垂,“左盟主似乎深有芥蒂,贫尼和路司李相交有些时白,料他必无私心。
?
莫大先生神色自若,平静地说:“衡山信的过路司李。”
左冷禪“哼”了一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目光变得森然。
汤英鶚嘆息一声,心中却有些失落。
左师兄亲自前来,对其他四岳的压力何其之大。
各派勉强同意了樟树港一事。
除了泰山派之位,其余各派在路司李的问题上却寸步不让。
这表明,各派並不愿意放弃三派的联合。
前段时间发生在衡州的事情对他们刺激太大了。
竟以左冷禪之威也难以扭转。
厅外匆匆走来一位恆山弟子。
向五岳大佬施礼道:“衡州府派人来了。”
定閒师太一愜,看了一眼左冷禪,微微頜首道:“叫他进来吧。”
一位巡捕除了斗笠,脱了蓑衣,步入厅中。
浑身犹衣衫半湿。
他先向各派大佬拱手,触到左冷禪森然的目光时不由自主地一颤。
定閒自是认得这位巡捕,东洲岛之战,吴三畏是参战者之一,当然,主要负责的是传信工作,定閒对他的能言善辩印象深刻。
“左—左先生。”吴三畏定定心神,扬扬手中朱票,大声道,“奉理刑馆路推爷之命,请左先生到堂问话。”
他面对左冷禪这等人物,话语中带著颤音。
可他似乎发现,更加惊惧的却是各派大佬。
各派大佬目瞪口呆,他们一度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路司李给自己带来的种种惊讶,加起来都不及这一句话。
岳不群、莫大,无一不是心机深沉之辈,定閒师太有著高深的佛法修为,听得此话都是脸色骤变。
“这是司李的意思吗?拿五岳盟主,司李莫不是失心疯了?”
左冷禪僵冷的面色,也露出一丝异。
紧接著,他的脸色就变得铁青。
这是莫大的羞辱。
左冷禪的眉宇之间,阴戾气慢慢聚集,浓眉忽地倒竖起来,浑身散发的寒意,好似被某种寒冰真气侵袭一般。
这股寒意能够堆出不知道几个雪人。
“你”嵩山派副掌门汤英鶚忙道,“可是路司李之意,究竟为了何事?”
他算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嵩山派已经和路司李约定不追究前事,他这般出尔反尔,难道是真疯了?
吴三畏额角已经渗出冷汗。
他偷眼看著江湖上传说中的五岳大佬惊的神情。
心中忽然想起路司李的话:“你將是江湖有史以来,第一个给一派掌门发朱票的。”
自己手中拿的,堪称江湖第一朱票,
又想起给左冷禪发传票的赏金。
他的心头顿时一热,衝散了心中的惊慌。
“左先生勿要吃惊,只不过是问话而已。”吴三畏凑出一个笑脸道,“白板煞星、青海一煞、方千驹,都曾经指认左先生,还有钟镇,也有一份遗书,在福州府还有劳德诺·左先生总该澄清一下吧?”
汤英鶚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要是路司李此刻给左师兄定罪,我岂不就是嵩山派掌门?可——这—..左师兄岂会束手就擒,若是逼得他急了——唉,路司李有些孟浪了。”
左冷禪重重地“哼”了一声。
吴三畏又道:“朝廷发落文书已经传了下来,衡州一干人犯,已经是铁案,
司李不想节外生枝,可也害怕有人节外生枝是不是?左先生若肯出面作证,这种情况自然不会发生。只是去一趟衙门而已。司李也盼著早些跟左先生会面。”
厅中一片沉寂。
吴三畏心中志志不安。
左冷禪此刻也在不断盘算。
这位路司李想趁机將自己留在衡州?看样子並不像,他要动手,就离不开眼前的三岳。
在一剎那间,他的脑海中甚至浮现了路平公布其罪,他一怒之下將其击杀,
逃回河南举眾反抗的画面。
却听那吴三畏又道:“本来司李差我来,我是不敢的。司李痛骂道:『左先生是正道领袖,是衡州府认定的义民。知道什么是正道吗?什么是义民吗?理刑馆惩戒恶人,哪里会有正道的侠义之士不配合的。』”
那左冷禪冷笑一声,心中骂道:“『狗官』也就这点伎俩,既如此,我去一趟,看他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