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正风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知情者。
刘正风能够知情的,极大的概率就发生在衡山派內部。
路平心绪急转,立即说道:“刘三爷,难道尊师就只收了你们师兄弟三人?
没有收一两个女弟子?”
刘正风闭上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也变得粗重,过了片刻睁开双眼时,
却是泪光点点。
“司李莫要再说了。”他喉结微动,艰难地说,“我们当年確实有一位小师妹,她入门较晚,极得师兄宠爱,她的武功,就是师兄代为传授的,他们朝夕习武,同走江湖,早生情本是天作之合—”
刘正风鼻子抽动一下,摇摇头,感伤地说:“谁知道二十多年前,她参加正教各派一次对抗魔教的行动,就此失踪。我衡山派上下找了许多次,都没有发现踪跡,便当她已经遇害。师兄却说他时时能梦见小师妹,坚信她还活著,从此却性情大变。”
他瞪了一眼路平道:“这般旧事,为何要提起?”
路平微微一笑,为刘正风添了一盏茶水,做了一个“敬茶”的手势,却也没有说什么。他算是明白了,莫大先生只能拉出袁伤的曲调,就是一曲《凤求凰》,也是淒清苍凉之意不改。
根子就在此处:莫大先生的小师妹。
嵩山左冷禪当掌门不过十多年时间,这事情自然不会是他干的。
可是皇帝派驻的提督武当山太监,干这种事情恐怕不止十来年。
他昨天提出,各派倒查二十九年来失踪的耆宿,除了明確死於和魔教交手的,其余都算失踪。
为什么是二十九年,这恰恰就是疯狂科学家任无疆退出江湖修炼龙象掌的时间。
路平在室內了两圈。
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剷除白髮童子之后,有必要跟日月神教的杨总管联繫一下。
来一场:正教魔教大对帐。
看看有哪些正教高手,是打著魔教的名义杀或者劫持的;哪些魔教高手,
是打著正教的名义杀或者劫持的。
刘正风忽然一拍脑袋。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报案来了,结果被路司李一顿搅合,心中无比激盪,
竟是连自己女儿也忘记了。
“什么?你女儿被绑架了?”路平吃惊道。
刘正风急道:“万望司李派人调查。”
他心中也有点不是滋味,堂堂的衡山大佬,一度威震衡州府,如今竟然求到官府头上,这路司李將打行收编,消息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灵通。
路平点点头:“这是自然。”
这起案子著实奇怪,刘三爷已经退出江湖,又有什么人要绑架他女儿?敢绑架他女儿?
“绑匪没有留下字条什么的?没有提出条件?”
刘正风茫然地摇摇头:“我已经退出江湖,在江湖上也没啥恩怨,再说,就是有什么恩怨,衝著我来就是,衝著菁儿来是什么用意?”
他已经在脑海中將可能的仇家过滤一遍,並没有发现什么人有嫌疑。
路平沉吟片刻,这种作案,倒似採贼作案。
难得田伯光还有什么师兄弟?
“绑匪有什么特徵?可曾跟他有过照面?他说过什么话没有?”
刘正风苦笑道:“那人身形似乎是一个女子,身法极快,远远胜过我。我连番问话,都是一言不发。”
女子?身法极快?
路平听罢不禁哑然失笑。
按时间推算,这最大的可能是—.—仪琳她妈来了。
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在不戒夫妇身上才是常理。
不戒和尚她老婆听说女儿在衡州,定然马不停蹄赶来。
到衡州后听说女儿喜欢上令狐冲,令狐冲又和刘菁订婚,顿时恼火万分,打算来一段强行退婚、迫娶的戏码。
“我们速去请岳先生、定閒师太,只有他们能破此案。”
刘正风不解地凝视著路平。
这绑架案,跟岳先生和定閒师太又有何关係?今天司李完全是莫名其妙,莫不是这两天忧思过度,昏头了?
他见司李如此篤定,只好將满腹疑惑压在心中。
当下请来华山、恆山眾人。
二定师太和岳不群夫妇不久就赶到了,同行的还有恆山“小太史”郑萼小姑娘。
他们一听刘正风所说,极为震惊。
岳不群、寧中则想到徒儿未婚妻忽然被绑架,也十分焦急。
“刘先生莫要担惊受怕,这桩事情,解铃人就在仪琳小师太身上?定閒神尼可知仪琳去向?”
定閒目视郑萼。
郑萼便道:“仪琳师妹跟著仪和师姐同去耒阳,这两日应该就会回来。”
“华山令狐冲可曾同行?”
郑萼眨眨眼,歪头想了一下:“这次是令狐师兄和华山的两位师兄一起去护送的。”
仪琳、郑萼、秦绢,三人平素关係极好,她自然是知道仪琳的心事,因此在安排男弟子保护的人员中,总是儘量把仪琳和令狐冲安排在一起,稍解她相思之苦。
路平自然猜到她的用意,恆山“小太史”居然以权谋私,他不禁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笑。
郑萼將头一低,当成没看见。
“仪琳小师太在恆山,除了和师姐、师妹们,还和谁往来比较多?”
郑萼道:“仪琳师妹平常喜欢和菩萨说话,还喜欢和悬空寺的一位哑婆婆说话,她说道,“向哑婆婆吐露心事,她从不厌烦,就像自己亲娘一般。』还劝说我有什么也向哑婆婆说,阿弥陀佛,我可没有那么多心事。”
眾人见他所问,愈发不著边际,都是十分困惑。刘正风心中愈发焦急。
路平又转头问定閒师太道:“神尼可知道这位哑婆婆是何时到恆山的?”
定閒师太沉吟道:“应是十多年前——”
她心细如髮,回想路平所说,若有所悟。
定閒师太合十,向眾人略做解释:“这位仪琳师侄,她的父亲是一位出家人。
十多年前到恆山白云庵,定逸师妹见她可爱,便收她为徒。
这位大师一直要寻觅自己的妻子。就在此后,那位哑婆婆便来到恆山,被我安排在悬空寺。她平日倒是极照顾仪琳师侄。
这般想来,她和仪琳確实大有干係。
不知司李如何得知?”
路平便將劝不戒和尚的话说了一遍,
“要找你老婆的话,就需要找你女儿,你女儿在那座庵里,那么你老婆就一定在那座庵里!”
眾人均是頜首。
岳不群夫妇听得竟然是一位和尚娶了一位尼姑,生了一个女儿,虽然情深之处颇为可取,但离经叛道,却让二人不以为然。
定閒和定静师太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都已瞭然。
“阿弥陀佛。司李当真聪慧过人。”定閒师太合十道,“如此看来,那哑婆婆倒是极有可能是仪琳之母。”
刘正风见眾人说了半天,始终说不到点上,急道:“这跟找到菁儿有何关係?”
“不必去找。”路平笑道,“若是我没有料错,这哑婆婆马上就会登门。”
他先是看了一眼刘正风,又看了一眼岳不群,神情复杂。
哑婆婆一定已经抓住了令狐冲,逼迫令狐冲和刘菁解除婚约。
不过,她要是知道两人只是“包办婚姻”,都做不了主。
定然会找刘正风,还有岳不群的麻烦。
【万分感谢:
书友白帝楼弟子 (2次)
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