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心念一动,一边暗自戒备,一边缓缓靠近,
这对铁罗汉看起来並无异样,再看背后,路平惊喜异常,便笑了起来。
他发现了江湖歷史上最有价值的科技文物。
少林铁铸机括罗汉。
十二世纪由少林寺中一位异僧了无数心血方始製成。
十三世纪襄阳守城战中由少林寺无色禪师应神鵰侠杨过之约,赠与大侠郭靖之女、峨嵋派创始人郭襄女侠。不久,由郭襄转赠给武当派创始人张三丰。
张三丰便一直隨身携带。
如此多的江湖传奇,近五百年的歷史,江湖至今无法超越的科技水平。
你就说它有没有价值?
路平轻轻扭动机括,將罗汉放在判官眼前。
两只铁罗汉你一拳、我一脚便对打起来,拆解出一整套流畅的少林罗汉拳。
看来武当派的保养工作做的非常到位,现在连个铁锈都没有。
这动作依旧丝滑,仿佛新铸造的一般。
那钟蕙儿忍不住忘记了愁思,莫大先生的嘴角也扯出一丝笑意。
玉钟子老道更是看得两眼发直。
四人只是观赏了片刻,目光隨即落在判官身上。
那判官的眼神,果真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这尊木像倒是別致,眼下我正在修习一剑落七星,拿它来试试剑,想必东岳大帝不会怪罪吧?”
路平缓缓拔出长剑,站在判官正面,眼神直勾勾盯著判官,却对东岳大帝的泰山老乡玉钟子说道。
“自然不会。”玉钟子幽幽看了他一眼,也拔剑站在判官一侧,冷声道,“泰山剑法是“七星落长空”,莫大先生衡山剑法可以一剑落七雁。不知道能不能落的了七星。”
莫大手持胡琴,站在另一侧,面无表情道:“司李自创的剑法,东岳大帝和南岳大神,须怪不到我两派头上。”
路平自知口误,却毫不在意。
龙电剑寒光粼粼,剑尖微微颤动,但见剑气森森,已经罩住了那人胸前的七处要穴。
“住手——”判官忽然喊道。
却为时已晚,龙电剑早已经穿透木板,直入那人肌肤。
“哎呦。”那声音惨叫一声,不知他在其中按动什么机括,判官的木像便站立起来。
他一面慌忙退后,一面连连道:“司李住手。”
不久之后,判官的木像身后,开了一个口子。
一位瘦削的汉子,身穿短衣,从中钻了出来。
他一脸的苦笑,一只手按著正在滴血的肩脾处。
沮丧地说道:“贫道武当派清虚。是友非敌。”
他恼火地看著路平道:“路司李何以不问清原委,就要出手。”
“原来阁下还知道是友非敌?”路平冷冷一笑道:“我等在庙中少说也有半个时辰,其中有衡州府的,也有五岳各派的,你不肯出现,我等两次检查到此处,你不肯相见,这般作为,要么是凶手,要么就是凶手的同伙,你口口声声说是武当派的,可有什么证据?”
不仅仅路平,就是莫大、玉钟子也有些恼火。
这武当派什么情况?
来到衡州不肯和正道各派打个招呼也就算了,如今,四个武当派的弟子死在衡州,一个下落不明,神机院的管事却还和各派躲猫猫。
那汉子冷冷一笑,在自己肩脾处点了两下,立即止住了血。
他一言不发,扭头取出一把长剑。
拔剑向著空中一顿乱刺,出招呆滯,看似毫无章法。
莫大和玉钟子却看出其中古朴之意,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使出十多招,忽而剑法一变,道道剑光犹如长虹贯日,夹杂著呼啸的剑风,势道雄浑无比。
不几招,他就收剑而立,视路平,眼神流露出一股傲气。
莫大和玉钟子疑虑尽去。
恆山二定和华山派的岳不群闻声也赶过来。
一见此人,都是吃了一惊。
这一次倒是岳不群先认了出来,连忙上前见礼,
原本武当派的到来,是轰动衡州武林的大事。
哪怕清虚仅仅是冲虚的师弟,也足以和四派的掌门平起平坐。
然而这种氛围下,所有人的见礼都是各怀疑虑。
“道长不给衡州武林一个交代?”
莫大的眼神中,明明满是疑惑,只是淡淡见礼。
知道一些內情的定閒,还取出恆山灵药,为清虚敷伤。
“道长不给这里的诸位一个交代?”路平也冷冷问道。
清虚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他犹豫了片刻即道:“我带几位师侄南来,本是-听说魔教不少左道之土南下,暗做防备,不想却遇到一个二十多年不曾在江湖中出现的魔头·
他眼角见眾人脸上並无说异之色,便知百发童子一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此人就是白髮童子任无疆。”他斟酌了一下言辞,接著说道:“师侄们就暂住这座东岳庙,我这两日一直在外探听魔头下落,却不料竟然被他发现,他便—.”
清虚瘦弱的脸上,肌肉微微抖动,眼神中流露出一分感伤。
“后面的,就是见诸位来到寺中-此事实不想牵连诸位,因而我才暂时避开。却不料各位不仅仅先於我发现户体,还知道了是我武当派的人。”
他嘆息一声道,“我师兄已经南下,此仇我武当派自会了断。”
“道长可曾遇见嵩山派的钟——大侠和汤大侠。”钟蕙儿忍不住问道。
清虚看了她一眼,微微有些异地摇摇头。
眾人神情黯然,却是鬆了口气。
武当掌门南下,那白髮童子有再大的本事也难以逃脱。
一些人暗自点头,心道:“四名弟子被杀,一名被劫持,於武当派是极为丟脸的事情,武当派这样的大派,不想让我们知道和参与,也是情理之中。”
还有人则皱起眉头,对清虚的话不置可否。
路平的脸色,却变得愈发冷峻。
一直到此刻,武当派都在隱瞒。
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道长的机关当真是出神入化。”路平想起一事,忽然笑道。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案前,收回两件铁罗汉,在手中掂了一下。
各派大佬见司李老毛病发作,面孔都是一黑,各自將头一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那清虚也是一脸惊。
“我理刑馆上下劳碌数日,都是为了白髮童子。这桩小玩意,留个纪念,道长不会捨不得吧?”
他眯著眼看著清虚的表情,將铁罗汉隨手交给了武伯寧。
清虚面色晦暗,苦笑道:“这两座铁罗汉本是—-算了,司李既然喜欢,拿去就是。”
“武当果真大方。”路平话锋一转,眼光环顾了一下寺內,隨口说道,“贵派清除白髮童子的办法,不是在这座东岳庙下,埋下几万斤炸药,送他上西天吧。这样的大方,我衡州可受不起。”
各派大佬均如触电一般,齐齐看向清虚,一脸的震惊之色。
清虚面色骤变,一瞬间却恢復如常,淡然道:“司李想多了。”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白髮童子今年七十三岁,看起来他很难躲过这一劫。”
说著,路平便向四派道一声別,招呼了一声武伯寧,带著钟蕙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