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窗如果不能体面,自己完全可以帮助他体面。
绿竹翁和曲洋联袂而来。
“两位为何还不曾离去?”
路平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正在撰写两份不同的文书。
东窗屈服的时候,文书就是:
一伙魔教信徒在衡山一带行事,杀戮、劫持少林僧人,干扰厂卫缉拿诈骗犯“张梅”,甚至控制本地著名的寺庙方广寺。
该寺住持道正和尚,为了全寺安危,虚与委蛇,最终发现魔教信徒欲行反逆的阴谋,不畏强暴,以身护寺,不屈而死。魔教信徒终为衡州推官路平率眾平。
东窗拒绝屈服,文书就是:
明教残余潜伏衡山,道正、东窗造妖书,传播左道之术,甚至最近煽动无知教民,欲行反逆之举,被衡州推官路平率人一举平。
绿竹翁和曲洋齐齐黑了脸。
曲洋“咳嗽”了一声,拱手说了声:“司李,不知可否赐给解药。司李有什么条件儘管可以提。”
昨夜大战之后,路平只將解药给了曲非烟,对其他三位中毒的人一概不理。
三人登时对路司李的这一番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两位都是老江湖,这两种毒药一样比一样霸道。
第一种毒药,像是一种迷药,却闻所未闻,他们昨日全身筋骨酸软,每走一步都有一种全身骨头都要散架的感觉。
一日之后,行动不像昨日一般困难,但內力一点也发挥不出来。
数次试图运气,体內的气息毫无反应,他们便猜测到这种毒药的效果可能延续很久。
这对他们武林中人来说,可是要命的事情。
第二种毒药,他们一看见的时候,简直就懵圈了,甚至一度怀疑这批人是东方教主派来的。
如今才知道,是什么明教。
他们也懒得理会这明教是啥来头,只知道,即便圣姑有本事拿到东方教主的解药,也解不了道正和尚的三尸脑神丹。
两位来的时候,商量了一番,都道这位路司李必有所图。
曲洋淡定一些,觉得无非是刘贤弟家中的金库损失一笔黄金罢了。
绿竹翁一说起来,肺都要气炸了。
他觉得路平这个小贼,纯粹就是衝著自己家姑姑来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
此刻再提洛阳救护家人一事,他绿竹翁脸皮还没这么厚。
“原来是两位苦主。”路平抬头,满面春风一般请二人坐下,还喊来小沙弥,煮了一壶茅茶,请二位品尝。
“不知两位苦主还有什么要求,可是有財物损失吗?可以登记造册,待我理刑馆追回后,自会酌情归还。”
曲洋嘴角抽搐了一下,沉默了好久才说道:“司李,我们也算老交情了,上次衡州大牢一事,曲某也算出了力,这次卖曲洋一个薄面如何?”
路平笑吟吟看著曲洋,曲洋的薄面就有些羞惭。
要是路平有能耐將笑傲原时空曲、刘两家的命运播放给他看,不知道曲洋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牢一战,让曲洋捞了一个剷除假日月神教信徒的功劳。
这一次方广寺一战,要是採取前一种处理方法,杨莲亭会惊奇地发现衡州府公布的魔教信徒依旧是假的,说不定还会给老曲记上一功。
堪称躺贏典范。
“绿竹先生,要是本人或者衡州府欠先生什么人情,也可以直言。”
见曲洋词穷,路平便转头对绿竹翁道。
绿竹翁张口结舌。
他实在有些后悔,前两日在路司李私宅,话不该说的太满。
所有的人情一笔勾销,这还谈什么谈?
他何尝將此“狗官”放在眼里,没想到现在操纵大家命运的竟然就是此人。
曲洋沉默良久才道:“司李,可否做一笔交易?”
“两位请品此茶。”路平举起茶盏笑道。
曲洋苦笑,举起茶盏喝了一口,心中只道“果真如此”。
绿竹翁也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他立即补充道:
“交易不得涉及大小姐。”
“绿竹先生何出此言?”路平一脸惊愣的表情,正色道,“任姑娘的交易,
自然应该任姑娘自己来谈。”
绿竹翁双目圆睁,立即便要发作。
就听到一阵叮噹环佩之声。
幽香扑鼻,光明少女飘然走了进来。
曲洋和绿竹翁立即躬身迎接大驾。
光明少女略带羞怯,一双黑眸若秋水,凝视路平。
路平不禁眼前一亮,这任大小姐,似乎是喜欢上这套光明少女装。
冠灿烂,芳菲宜人,白衣飘飘,仙女临尘。
真·网友见面。
“曲洋、绿竹翁出去。”任盈盈微咬朱唇,低声说道。
曲洋、绿竹翁面面相。
绿竹翁上前一步劝说道:“大小姐,此人——“
任盈盈冷哼一声,二人立即无语。
那绿竹翁向著路平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转身离开。
任盈盈不问解药事,微微侧头,冷声道:“你骗的我好苦。”
路平注视著光明少女的侧脸,汕汕一笑,挠挠头道:“任姑娘何出此言?你我二人通信,从来都是一言换一言,我所说的,可没有一句假话,甚至比起任姑娘平常听到的,恐怕还要真上几分。”
任盈盈双眉一挑,张大了嘴巴,本来想好的怒气冲冲质问的话语,竟然没法说出口。
“这—此事由你而起,你岂能如此不负责任,一推了之。如今还要拿解药要挟我。你休想——”
光明少女仿佛动用了冰电技能,话语之中,寒气逼人。
路平笑道:“任姑娘且坐下喝茶,解药的事情,其实好商量。”
寧中则看著方丈禪房。
一个个和尚和“苦主”进进出出,大都带著失望或者愤怒的表情。
自从为人妇之后,鲜有独闯江湖,如今的江湖竟与当年大不相同。
这一次方广寺一战,从头到尾全是毒药,一件件都是闻所未闻的毒药。
预想中的刀光剑影,斗剑杀,几乎就没有遇到。
还有自家姑娘,不过听到司李称讚了一句:“此次理刑馆眾外援当中,以岳女侠功劳最大。”
啥叫功劳最大?是指找到司李的宝剑,將剑拋给司李吗?
她和何三七当场就想从此再不问这理刑馆的破事。
自家的女儿却高兴的睡不著觉。
“珊儿她爹对珊儿做的事情,唯一不变的说法就是『胡闹”,也罢,就算是拋了一次剑,也算功劳,回去好好说说珊儿的表现,总不能再说『胡闹』了。”
不过,路司李和这位光明少女是什么关係?
他们为何谈了如此之久?
寧中则眉头紧锁,一丝忧色又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