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那还用说,这件事一传出,城隍庙香火大盛,门前车水马龙,那管事的道士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一个绸衫汉子压低声音道:“诸位还不知道吧?我听说莫大先生的父母,今天一大早就赶到城隍庙烧香。”
“此话当真?莫大先生这等江湖地位,两位老人家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话到此处,立即有人喝止道:“衡山派的玩笑也敢开吗?难道不怕这店中,
再多七个茶杯?”
眾人都是心头一震,不少人想起当日莫大先生一剑断七杯的壮举,不由得暗自嘆息一声。
这江湖,终究还是莫大先生这等人物的江湖,而自己,只能在这茶肆酒楼之中,將千古江湖事,化於笑谈之中。
茶肆的阁间之中,一个女子听得娇笑不止。
“这衡州武林,当真是有趣。”
蓝凤凰一身汉人装束,不显妖嬈,自然丰韵。
一个苗家的女子,无论是不是江湖上的,在衡州府这样的城邑,一身苗人装束会带来极大的麻烦。
“蓝教主不生气吗?”
路平笑道,这一次是他请蓝凤凰饮茶,最好的安化黑茶。
感谢蓝教主在最后关头通风报信。
而衡州府在事后,还没有办法说有她的功劳。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蓝凤凰朱唇微启,毫不在意地笑道,“不过是为了报吕先生之恩罢了。再说,司李不是说过,衡州府中,有我很多的朋友吗?”
路平一时默然。
蓝凤凰说到“朋友”的时候,语气还颇为幽怨。
路平自谢也算一个脸皮厚的,可惜蓝凤凰这般说,让他还是禁不住有点脸红。
吕光午曾经受何心隱之命,跑到苗疆去,按照吕光午的说法,其实是向苗人传播儒家文化。
在心学看来,这並没有什么了不起,人人都可以教化,人人皆可为圣贤。
为何苗人不行?正德年间就有王阳明,教出一个吴鹤。
但这在国朝始终是一种忌讳,外人攻击何心隱,其中的一项罪名就是“潜住苗寨,教诱为乱”。
这是路平和蓝凤凰往来必须小心翼翼的原因。
但是蓝凤凰却始终记得吕光午的这份情谊。
“无论如何都要感谢蓝教主。”路平郑重地说。
“我就说嘛。”蓝凤凰笑道,“衡州怎么来一伙我不知道的日月神教徒眾,
特意前去拜访,不过是想请他们喝杯酒而已,他们还躲到回雁峰下的山洞中。
这就让我万分好奇,一群人假装神教教徒,躲在莫大先生眼皮底下,到底要干什么?”
路平哑然失笑。
蓝教主一定想將五宝蜜酒请嵩山派的诸位英雄尝一尝,但嵩山派的诸位英雄,竟然连照面都不打。
一边好岁喝过五宝蜜酒,一边又是这般做派。
蓝教主的选择,自然也十分简单。
她这一番对衡山派可以说有厚恩,但莫大先生竟然不当面感谢,未免有些失礼。
忽听得一个声音道:“路司李背后可是又说我坏话了?”
莫大先生一脸鬱闷地走了进来,身形依旧蓼落。
这是莫大先生製造“一剑断七杯”的神话后,首次光顾这家茶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