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笑了一声,低头,咬下一口碎开的酥饼。
夜色潮湿寒冷。酥饼也泛起一丝潮气。
一口咬下去,掉下来许多碎屑。
母亲的泪也隨之滚落下来。
傅茗蕊知道,同一时刻,宴席上的鲍鱼、海参、鱼翅正交织在一起,色泽金黄,汤汁浓郁。
清蒸大闸蟹的蟹壳红亮,搭配特製的姜醋汁。烤鸭色泽红亮,皮脆肉嫩,师傅正在现场片鸭。
有人谈笑风生,有人举杯共祝。
有人在看守所清冷的月色下,咬下一口碎饼。
人间悲欢,並不相通。
*
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傅茗蕊送完母亲回家,车头调转,衝进了雨夜里。
她握著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
红灯亮起,她踩下剎车,目光扫过街边的会所。
玻璃门內,程洲正被一群人簇拥著走出来。
他穿著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领带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
显然是吃饱喝足,人生好不得意。
傅茗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程洲曾信誓旦旦地说会帮她父亲脱罪。
现在却只顾著攀权结贵。
她猛地打转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停在会所门口。
雨水顺著她的发梢滴落,在昂贵的羊绒大衣上洇出深色的水渍。
“程洲!“她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
程洲转过身,醉眼朦朧中带著几分戏謔。
“哟,老婆?“
“刚才喊你进来吃饭,你怎么不吃?”
“扬州大厨的手艺,可惜了,你没口福……”
傅茗蕊下车,砰的一声,重重甩上车门。
“你答应过我的。“
她衝到程洲的面前。
雨水流淌而下。
“你说会帮我爸脱罪,而你……你食言了。“
程洲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先走。
他靠在路灯杆上,反问。
“我说过吗?“
“那天,我只是说会'考虑',可没说一定会帮忙。“
“再说你父亲的证据已经板上钉钉,我也不能强行捞人吧。我又不是天王老子。”
“小蕊,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父亲只能自求多福了。“
雨水顺著傅茗蕊的脸颊滑落。她想起那天在办公室,程洲將她抵在墙上,打开了手里的闪光灯……
多屈辱的一夜。
可他却食言了。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了。”
她死死盯著程洲,声音喑哑。
“可我没想到,你只是在耍我。”
“你別忘了,我手里也有你的东西。我不是搞不了你,我只是顾虑我爸。”
“现在,我爸要是无法脱罪,你也別想好过!”
“我会送你进去给他搭个伴,一起看铁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