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羚精道:“吾等这般煞费苦心,大费周折,唐僧定然要吃,然那猴头刁钻,其师弟亦须提防。”
说到此,斑羚精指著豺狼精、黑蛇精吩咐道:“豺狼,黑蛇!吾命你二人速去將那猴子与他师弟做掉!”
二妖愣然,各指己面:“我?去做掉猴子与他师弟?”
斑羚精点头:“不错,就是你二人!”
闻此,二妖心中大骂:“呸!得志小人,嘴脸可恶!”
虽心中大骂,黑蛇精却堆著笑脸,极尽諂媚討好道:“羊兄,哦不,青羊大王!莫说他那神秘师弟,单那猴子神通广大,岂是我等能敌?”
一旁的豺狼精垂首沉默,心中任愤道:“宝贝皆在你手上,你却叫吾等对付猴子与他师弟,好生无耻!这般还不如风灵、月隱两位大王。”
斑羚精自然知道他二人哪有本事对付猴子与那位神秘的师弟,说这番话本意是逼他献策,便问:“既如此,可有良法?”
黑蛇精虽十分不满,心中骂归骂,然这长生不老他亦实在太想要了,急转动脑筋,绞尽脑汁想了一番,忽心生一计,便道:“青羊大王!那猴子数日不现,其师弟亦未见踪,想必皆不在左近。
吾等不如即离此地,另觅洞府,悄蒸唐僧三天三夜,关起门来吃他便是,岂不安稳?”
黑蛇精眼珠一转,继续道:“吾倒想起个好去处,此山南面千里之外有个號荣山,那里山高峻岭,地势复杂,不如且去那里罢。”
斑羚精頜首掌:“不错不错,一向知你聪明,此主意不错,然这號荣山乃是你旧巢,吾不甚熟悉,还是去吾自己的落坡山罢!”
言罢,又將翠绿山一眾妖邪聚集山外,亮出宝贝,教他们搬个地方,言说追隨他者,每人皆分一口唐僧肉。
小妖自是欢天喜地,对於他们来说,谁来当大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教他们吃上一口唐僧肉,他们便听谁的。
当下斑羚精號令眾妖,收拾细软,毁弃粗重,將唐僧等尽摄出洞,一阵妖风卷往落坡山。
斑羚精本欲杀清风明月,奈何二人阴阳二气护体,刀剑难伤,鞭打无痕,只得一併携去。
只是妖怪一时仓促,百密一疏,一时哪里想到山神、土地这一节,这一切自被山神、土地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八戒见了悚惧味道:“——妖怪起內订耶?那弼马温...怎还不来?”
沙僧安慰道:“二哥莫慌,哥哥往南海求菩萨,或有事耽搁。菩萨一至,吾等必脱。”
唐僧默然垂首,唯诵经不绝,
此便是变故详由,山神土地娓娓道来,虽细节有缺,然大要分明。
李修安与猴子听罢,豁然洞悉。
李修安虽早知妖怪表里不一,心下仍不免感嘆:“他二人一心只欲降服外头的心猿,怎料自己早已心猿意马,真箇是心猿不定,意马四驰,神气涣散、尽露於外。”
“此外,好列不分、是非不明、善恶不辨,亦是他二人尚且还存在的问题。前番那妖道几將列恶明摆面上,他二人方知邪毒;然遇口蜜腹剑之妖,却不察不提防,平日被奉承得飘飘然,竟又忘却妖邪列恶本性,只闻其言,未辨其心,无怪师父说他二人还欠些火候。”
猴子笑道:“这两童儿对付俺老孙时,端的刁钻滑溜,那嘴更是尖牙利齿;此番对自家门下小妖,反倒粗心愚拙,反教其反客为主,擒了主人一一真真是好岁不识、是非不明哩。”
猴子这番话看似嘲讽,却也没说错,李修安嘆息道:“猴兄弟,事不宜迟,当速往落魄山,非惟救吾二位师兄,亦为救你师父。那些妖邪与师兄们不同,早存吃你师父之心!”
猴子正色道:“老弟说得是,还是救师父、师弟要紧。”
言毕,收了金箍棒,对山神、土地道:“今番饶你等一次,好自为之。”
二神连连拜谢,又为他二人指明落坡山去向。
李修安与猴子更不迟疑,驾起云头,直奔落坡山。
云端远望,果见山坳中一座洞府,洞门凿四个崭新大字:“青羊仙府”。
见此,猴子讥道:“这廝不知天高地厚,脸皮倒厚!哄得別人宝贝,便真拿自个儿当仙人了李修安见洞外妖兵层层布防,巡哨不绝,心下瞭然:妖怪已有戒心,正防著他们。
略一思,便对猴子道:“这怪並非无脑,又对你我有所提防,再加师父那两样宝贝非同小可,还须谨慎行事。不若先变化甚么,进洞一探。”
又道:“彼既有备,你我当变作细微飞虫,免被肉眼识破。”
李修安特有此言,是因猴子前番曾变苍蝇,若再见蝇虫之类,妖怪必起疑心。加之他性情与猴子迥异,素来谨慎周密,深知倘一著不慎,莫说玄毫,单是那袍子罩將下来,自己与猴子一时也难脱身。
“老弟说得是,须当仔细。”此番猴子竟未反驳,前番已尝过宝贝厉害。
眼见洞府逼近,二人同时掐诀,齐声叫“变”!
猴子化做一只极小蟑虫儿,李修安则变作一只细巧脚蚊虫,若不凝神细看,实难察觉。
外边小妖虽多,然他二人何等灵巧,轻易避过巡逻,潜入洞中。
这“仙府”不论规模气象,皆远逊翠绿洞,仅有两重洞门,相隔亦短。
刚过首重门,未入內洞,便见道道金光自缝中透出,耀眼夺目。
猴子使神通传音打趣道:“这般金光灿灿,莫不是里头真供了尊金身菩萨?”
李修安却觉金光似是金光咒所发,心道:“莫非那妖正在里头要弄玄毫?”
恰把门小妖打个哈欠,二人趁隙飞上內门顶缝,钻了进去。
才入洞內,却见一幕令他二人颇感意外,但见一人高坐檯上,通体金光护体,乍看真如金身罗汉端坐莲台,颇有几分仙家气象。下首豺狼精与黑蛇精正躬身行礼,態极恭敬。定晴细看,那高坐者不是斑羚精又是谁?
你道他为何这般?原来这怪得宝虽喜,却亦有虑:一怕宝被偷盗,二怕遭人暗算。苦思之下,
竞想出个法子一一他提玄毫不书於空,而书“金光”二字於胸口前,再念动《金光神咒》,召来护体神光。如此金光隨身而走,再不惧人偷袭,亦不怕来不及念咒。
玄毫虽被镇元子设限,金光最多维持十二时辰,然斑羚精却不嫌烦,每日睁眼头件事,便是祖胸露腹,书字念咒、召来金光。在他看来:“人一天尚吃三五顿饭,岂嫌保命之事麻烦?”
高坐檯上,斑羚精不禁自喜机智,扬扬得意道:“今吾金光护体,百煞不侵,刀枪难入,便是天神下凡,又能奈我何?”
“如此,谁人杀得我!哈哈哈·——”
青羊怪妙法自喜,欲知他兄弟联手如何破他护体金光,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