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笼罩,许是白日睡多的了缘故,此刻她精神抖擞,在院子里的鹅卵石上走来走去。
一遍又一遍。
不厌其烦。
偶尔抬起头看看天上的月亮,隱隱约约的光晕洒下来,重重地嘆了口气,心绪复杂。
收回视线时,长廊下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姬承庭身穿浅色长袍,抬脚下了台阶,一步步朝著她走了过来,月光笼罩在他身上。
一张清俊无双的容貌更添几分俊朗。
这是两个人近十天来的首次见面,锦初皱著眉,等人走近,屈膝行礼:“殿下。”
姬承庭握住她的胳膊,將人扶起,就这么神色平静地盯著她看了一眼,锦初继而开口:“殿下,我想回京城。”
当初去京城,就已经抱著必死的决心要替盛家討回公道。
事未成,她又怎么会轻易退缩?
对她的决定,姬承庭並不意外,点点头,眸色柔和了许多,陪她在鹅卵石上走了几圈,两个人閒庭散步般。
远远看去,像极了恩爱夫妻。
“我听说殿下亲自下海打捞,多谢殿下。”锦初开口。
姬承庭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小姑娘,温柔的嗓音缓缓响起:“锦初,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就算没有锦初,他也会这么做。
锦初莞尔,只是脸上的笑容浅淡了不少。
两人相看无言。
片刻后锦初打了个哈欠,藉口困顿了,衝著姬承庭屈膝行礼后,便转身回了房。
姬承庭看向紧闭的大门,无奈地嘆了口气。
次日
马车早早就准备好了,令人意外的是,盛家偏门亲戚也不知从哪听说她回来了,纷纷上门拜访。
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远房长辈拖家带口地堵在老宅门口。
亲戚来访,也不好將人拒之门外。
將人放进来,数十个人七嘴八舌地凑上前。
“丫头,我是你七舅姥爷家的姑奶奶。”
“我是你三姑叔家的侄儿媳妇。”
锦初蹙眉。
飞霜冷著脸护在前头。
耳根子嘰嘰喳喳说个没完,其中一个年龄大的老婆子扯著嗓子开始哭:“你父亲死后,我们这一家子伤心欲绝,好不容易將你盼回来了。”
“都闭嘴!”
一声厉吼。
四周瞬时安静如鸡。
长庆一脸杀气地走进来,身后还跟著好几个带刀侍卫,等四周安静了,才让开路。
姬承庭踏步而来。
也不知是谁提了一句:“这就是太子殿下吧?”
眾人行礼。
姬承庭从一眾人群跨过,来到锦初面前,刚才说话的老婆子大著胆子上前:“太子呀,那就是盛家女婿,咱们都是亲戚……”
“谁跟你们是亲戚,你们早就是出了五服的,和盛家八竿子打不著!”长庆一瞪眼,声音粗矿身后又跟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一开口嚇得老婆子不停往后退。
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將视线落在了锦初身上:“丫头……”
“放肆!这位是太子妃!”长庆沉声。
老婆子缩了缩脖子。
底下传来一句:“靠著死人爹发了財上位,做了什么太子妃,就不管咱们这些穷亲戚了,以前你爹还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给族里贡献一些,现在几个哥儿都快吃不上饭了,偏偏你穿金戴银,前呼后拥,只顾享受,你爹要是还在世,一定会被你气死。”
锦初闻言脸色瞬变,眸光凌厉地朝著说话的妇人看去,莫约五十多岁年纪,一脸刻薄模样,吊梢三角眼直勾勾的朝著锦初身上瞄。
“飞霜!”
飞霜一把上前將老妇人给提出来,抬脚狠狠踹在了老妇人的膝盖处。
“哎呦!”老妇人脸色煞白,嘴里嗷嗷喊疼。
锦初也没惯毛病,弯腰上前一把捏住了老妇人的下巴:“你刚才说什么?”
老妇人缩了缩脖子,看见锦初,两眼一瞪,挺直了胸膛:“说就说,你一个人卖了盛家家產去京城享福了,可曾想过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外头都传盛家孤女,我们这些难道不是亲戚?隨便过继一个哥儿继承盛家,盛家还能绝后?”
“啪!”
锦初扬手一巴掌,打在老妇人的嘴巴上,眸光凌厉如刀,嚇得老妇人震惊半天。
“多年前盛家就分族分家,我父亲单独继承一脉,多年来不曾和你们这些人走动,还敢覬覦盛家家產!”
锦初气得不轻,尤其是这老妇人嘴巴不乾不净,她越发恼火,姬承庭拦住了她:“彆气坏了身子。”
拉著她往后退。
老妇人乾脆一抹泪跪在了姬承庭面前哭:“这话就杀人诛心了,谁家没个穷亲戚啊,你们不能发达了就忘了本分啊。”
姬承庭目光一移,老妇人剎那间闭了嘴,訕訕垂眸。
“长庆。”
“属下在。”
“登记造册,查清今日来盛家的每家底细,一个时辰內,务必带到孤面前。”
“是。”
长庆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押著一帮小辈进来。
盛家的亲戚见状,彼此面面相覷,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太子究竟要做什么,长庆隨意念了个名字:“盛长安,年十六,科举待考,曾考取过秀才。”
被指了名字的盛长安哆哆嗦嗦地被拎著上前,衝著姬承庭磕头:“给殿下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