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身看白色军装的皇家卫兵立刻上前。这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那两个工头在他们面前就像小鸡仔一样,轻而易举地被推到一边。派屈克终於获得了自由,他整了整被扯乱的衣服,挺直腰板站在皇帝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弗朗茨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寧静。
“派屈克·诺瓦克,陛下。”派屈克深吸一口气,“我在这里做了五年工人。”
“说吧,”弗朗茨点点头,“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派屈克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说道:“陛下,我们这些年来,只有基本的月工资。您刚才说的什么半年奖、绩效奖,我们听都没听说过。厂长和经理从来没跟我们提过有这些东西。”
车间里的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小声说:“对啊,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半年奖..:“
派屈克继续说道:“还有劳动模范,得了也就是一张奖状,一个弗洛林都没有。墙上掛著,
看著好看,可是能当饭吃吗?”
他指著车间墙上掛著的几张泛黄的奖状,上面是:“我有个工友叫格鲁赫,连续三年被评为劳动模范,家里三张奖状。可是去年冬天,他小儿子得了肺炎,他到处借钱都借不到,最后孩子还是没了。如果有您说的那些奖金,他的孩子或许就不会死!”
说到这里,派屈克的声音都哽咽了。几个工人低下了头,显然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而且,这个厂长。”派屈克深吸一口气,指向格罗珀,“他还经常剋扣我们的工资。说什么材料损耗费、管理费,这个费那个费的,有时候一个月甚至能扣掉四分之一。谁要是敢说个不字,第二天就別想来上班了。”
“还有,他打人!”派屈克捲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几道疤痕,“这就是上个月留下的,就因为我多问了一句为什么扣工资。”
站在弗朗茨身后的茜茜皇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她轻声但清晰地说:等等,你刚才说劳动模范没有奖金?”
“是的,皇后陛下,只有奖状。”派屈克恭敬地回答。
茜茜的声音变冷了:“劳动模范勋章的颁发是我的慈善部门负责监督的。按照规定,这样的大型国营企业,劳动模范至少应该获得铜质勋章和相应的奖金。铜质勋章附带20金克朗,银质50金克朗,金质120金克朗。这是陛下亲自批准的法令。”
整个车间里响起了倒吸冷气的声音。20金克朗!那可是普通工人好几个月的工资!
弗朗茨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一般扫向总经理格拉菲和厂长格罗珀。两人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死灰色。
“格拉菲先生,”弗朗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总经理格拉菲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瘫软得像一滩烂泥:“陛下...陛下,我有罪!我有罪!”他的声音在颤抖,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我该死!”
分厂长格罗珀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都跪了,心里最后一丝侥倖也破灭了。恐惧占据了他的全部理智,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逃跑。
“抓住他!”弗朗茨的副官卡尔大喝一声,
一名年轻的卫兵箭步上前,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揪住格罗珀的后领,將他提了回来。格罗珀的双脚在空中乱证,整个人嚇得魂飞魄散。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被扔到地上的格罗珀立刻跪倒,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格拉菲,是他让我这么做的!我只是听命行事啊,陛下!”
“住口!”弗朗茨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
整个车间里鸦雀无声,工人们既震惊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著这一幕。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厂长和经理,现在像两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这景象让他们既解气又害怕。
弗朗茨的脸色铁青,太阳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他转向身边的秘书长温布伦纳:“温布伦纳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陛下。”温布伦纳此刻神情也极为严肃,“我会立即组织调查组,彻查此事。”
“不只是这里,”弗朗茨声音冰冷,“所有的国营企业、混合企业都要查。我要知道,帝国的產业工人们到底被剥夺了多少应得的权益。”
“遵命,陛下。”
弗朗茨深吸一口气,转向在场的工人们:“诸位,我弗朗茨对不起你们。作为皇帝,我没有尽到监督的责任,让这些蛀虫侵吞了你们的血汗钱。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你们被剋扣的每一分钱,我都会让他们如数奉还。不仅如此,我还会给予你们额外的补偿。
帝国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诚实劳动的人。”
工人们面面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说的是真的吗?”一个老工人颤声问道。
“君无戏言。”弗朗茨正色道,“你们为帝国流血流汗,帝国也会保护你们的权益。这是我的承诺。”
他转向身边的秘书长温布伦纳:“温布伦纳,立即通知內务部,让他们派审讯专家过来。我要知道这背后还有多少猫腻。”
“內务部?!”跪在地上的格拉菲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他知道內务部意味著什么一一那是帝国的秘密警察部门,手段之狠辣人尽皆知。
他疯狂地向前爬去,想要抓住弗朗茨的衣角,却被卫兵拦住。
“陛下!陛下饶命啊!我全都说,我什么都招!不要让內务部的人来啊,陛下!”格拉菲哭喊著,“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弗朗茨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揉了揉额头,显然对这种场面感到厌烦。他转向派屈克:
“你叫派屈克是吧?”
“是...是的,陛下。”派屈克连忙点头。
“你很勇敢。”弗朗茨讚许地点点头,“你再找几个可靠的工友,一会儿跟著温布伦纳安排的人走,把你们知道的都说清楚,做个详细的笔录。不要有任何隱瞒。”
“遵命,陛下!”派屈克激动地答道,“我一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安排完这些,弗朗茨才牵起茜茜的手:“我们走吧。今天的视察到此为止。”
茜茜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一一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两人向外走去,身后传来格拉菲绝望的哭喊声和格罗珀的求饶声。
工人们自发地让开一条路,许多人深深地鞠躬。有人喊道:“皇帝万岁!”更多的人跟著喊起来:“万岁!万岁!”
这次的欢呼是发自內心的。
“弗朗茨,”走到门口时,茜茜轻声说,“这种事恐怕不只是这一家工厂..:
“我知道,”弗朗茨的声音很低沉,“所以才要彻查。布尔伯爵和內政部不是一直在推行反腐,看来力度还不够。这些蛀虫,真是该死。”
身后的车间里,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派屈克站在原地,还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旁边的工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真是条汉子!”
“我也是豁出去了。”派屈克苦笑道,“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你不知道,格鲁赫的孩子死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干了。”
“现在好了,皇帝给我们做主了!”
“但愿这次是真的..:”另一个工人小声说,“別又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会的!”奥姆里激动地说,手里还紧紧著皇后给他的手帕,“你们没看到陛下的表情吗?他是真的生气了!而且都让內务部介入了,这次肯定要出大事!”
而跪在地上的格拉菲和格罗珀,大哭著,跟个孩子一样。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將是什么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