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来自各个农场和小镇。”
“一万六千...”总统喃喃重复,“够吗?”
“如果算上十六到六十岁之间所有能拿起武器的男人,我们最多能召集两万五千人到三万人左右。”克鲁格说道,“但这意味著要放弃所有的农业生產。”
“武器装备呢?”
“这是最大的问题。”克鲁格嘆了口气,“即使加上英国人刚送来的两千支,我们也只有八千支后膛步枪。其余的人只能使用老式的前装枪,甚至是猎枪。”
他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指著上面的標记继续说道:
“不过,我们也有优势。我们的士兵都是天生的骑手和射手,每个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可以说,我们有世界上最好的骑兵。”
“但是?”比勒陀利乌斯听出了他话中的转折。
“但是我们严重缺乏火炮。”克鲁格转过身,神情严肃,“整个共和国现在只有二十四门老式野战炮,而且一小半还是三十年前从荷兰运来的古董,剩下的是开普殖民地那边给的。至於骑兵炮.”
他摇了摇头:“一门都没有。”
“骑兵炮对我们很重要吗?”
“至关重要!”克鲁格加重语气,“我们的战术核心是机动作战。骑兵需要轻便的火炮支援,
否则面对奥地利人的防线,我们就只能用血肉之躯去衝锋。”
比勒陀利乌斯沉思片刻:“我会再写信给开普敦,看看英国人是否愿意..:”
“恐怕来不及了。”克鲁格打断他,“奥地利人的准备已经接近完成。根据我们的侦察兵报告,他们在北部边境集结了至少一个旅的军队,还有大量的土著僕从军。我的建议是不要写信,直接发电报,虽然信更正式,但是时间太慢了。”
总统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走回书桌前,拿起另一份文件:
“说到土著,我昨天派了使者去祖鲁王国。”
“什么?”克鲁格惊讶地瞪大眼睛,“去找塞奇瓦约?您疯了吗?”
“形势所迫。”比勒陀利乌斯摊开手,“如果祖鲁人能够从东面牵制奥地利人..:”
“不可能!”克鲁格断然否定,“您忘了1838年的血河之战了吗?我们杀了他们三千人!塞奇瓦约的一位叔叔就死在我们的枪下!他们恨我们入骨!”
“唇亡齿寒,保罗。”总统语重心长地说,“如果我们倒下了,下一个就轮到他们。我希望塞奇瓦约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克鲁格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但愿如此吧。不过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祖鲁人身上。”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传来操练的口令声,那是民兵们在练习队列。这些农民出身的士兵虽然枪法精准,但要形成真正的战斗力还需要时间。
“如果奥地利人真的发动进攻,”比勒陀利乌斯打破沉默,“我们是否应该固守比勒陀利亚?”
克鲁格走到地图前,仔细端详著:“比勒陀利亚的位置不错,有山地掩护。但如果被围困..
二“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討论。
“进来!”总统皱著眉头。
国务秘书辛普尔推门而入,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这个平时总是镇定自若的汉堡人一他已经在德兰士瓦定居了十五年一一此刻却在微微发抖。
“总统先生..:”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奥地利的使者马蒂尼先生...他...他要求立刻见您。”
“现在?”比勒陀利乌斯看了看掛钟,“不是刚派人去找他吗?”
辛普尔咽了口唾沫,从颤抖的手中取出一个信封:“他...他带来了这个。”
信封上,双头鹰的印章格外醒目。辛普尔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说道:
“是...是宣战詔书。我认识德文,上面写著'kriegserklarung'。”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掛钟的滴答声。
比勒陀利乌斯的手缓缓握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克鲁格的脸色变得铁青,下頜的肌肉在抽动。
“让他进来。”总统的声音异常平静,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寧静。
几分钟后,奥地利使者卡尔·马蒂尼先生走进办公室。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著笔挺的黑色礼服,戴著白手套,一副典型的奥地利外交官模样。令人意外的是,他的態度极其友善,甚至带著歉意的微笑。
“总统先生,克鲁格將军。”马蒂尼优雅地鞠躬,“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二位。”
“马蒂尼先生。”比勒陀利乌斯勉强保持著外交礼仪,“请问有什么事?”
马蒂尼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用德文书写的文件,清了清嗓子:
“我奉奥地利帝国政府之命,向德兰士瓦共和国转达以下声明:鑑於德兰士瓦共和国屡次在北部边境进行挑畔行为,严重威胁奥地利帝国在南部非洲的合法利益,帝国政府不得不採取必要的反击措施..”
“挑畔?”克鲁格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是谁的军队三番五次越过边境?是谁的士兵骚扰我们的农场?”
马蒂尼仿佛没有听到,继续用单调的声音念著:
“...因此,奥地利帝国正式向德兰土瓦共和国宣战。本宣战书自送达之时起立即生效。愿上帝保佑...“
“够了!”克鲁格咆哮道,“你们这些该死的..:”
比勒陀利乌斯抬手制止了他。总统的脸色苍白如纸,但依然保持著最后的尊严:
“我们收到了,马蒂尼先生。”
马蒂尼將文件放在桌上,再次鞠躬:“那么,我的任务完成了。根据国际惯例,我將在二十四小时內离开贵国领土。”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在门口停下,回头说道:
“个人而言,我对即將发生的事深感遗憾。战爭从来都是悲剧。但愿这场衝突能够儘快结束,
伤亡能够降到最低。”
说完,他离开了房间。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战爭...”辛普尔喃喃道,“真的要打仗了...”
克鲁格突然转身,大步走向门口:“我这就去召集所有的指挥官。我们必须立即行动!”
“等等,保罗。”比勒陀利乌斯叫住他,声音里透著疲惫却又坚定,“通知所有的委员,一小时后召开紧急会议。另外..:”
他深吸一口气:
“敲响教堂的钟声。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一一战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