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普鲁士人真的占领里昂我们该用什么身份和他们打交道?”
“临时市政委员会。”帕耶恩先生不假思索,显然早有准备,“乱世之中,总要有人维持秩序。与其让普鲁士人隨便指定,不如我们自己先占住位置。名单我已经擬好了,诸位都在其中。”
这不就是通敌吗?”年轻的杜布瓦还想爭辩。
“这是为了里昂的百姓!”帕耶恩罕见地提高了声音,“小子,你以为战爭是什么?是你在巴黎沙龙里高谈阔论的英雄史诗吗?战爭是死亡,是飢饿,是妇女的哭泣和孩子的户体!如果我们的『通敌能让里昂少死一个人,那我寧愿背负千古骂名!”
老人喘了口气,重新恢復平静:“先生们,时间不多了。热尔曼,立刻派人去瑞士,今晚就出发。博奈,清点所有可用的武器。特斯特努瓦,明天一早开始拆卸机器。勒鲁瓦医生,徵用城里所有的医生和护士,不从者以临阵脱逃论处。”
“对了,我们干的好事,要儘可能地小心地透露给巴黎知道,我们可是爱国者。当然,详略得当啊。”
巴黎,杜伊勒里宫。
拿破崙三世在他的办公室里焦躁地来回步,皮靴踩在波斯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位五十三岁的皇帝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一一持续数月的战爭让他原本就不太健康的身体更加虚弱,
肾结石的疼痛时时折磨著他,而战局的恶化更是让他夜不能。
“陛下,南方急报!”
侍从官急匆匆地推门而入,手中拿著刚刚收到的电报。
拿破崙三世一把抢过电报,快速扫视著上面的內容。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该死的西班牙人!”他咒骂道,將电报重重地拍在桌上。
电报是从佩皮尼昂要塞发来的,內容令人不安:西班牙军队正在庇里牛斯山脉一带大规模集结,根据法军侦察兵的报告,至少有三个军的旗號出现在边境地区。更糟糕的是,西班牙军队似乎正在向山口要道推进。
“三个军...至少九万人。”拿破崙三世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走到巨大的军事地图前,盯著法国南部边境。庇里牛斯山脉像一道天然屏障横亘在法西两国之间,但现在这道屏障似乎不再让人安心。普鲁士军队正在围攻里昂;东北方向,他们占据著阿尔萨斯-洛林,向巴黎方向挺进;现在南方也出现了威胁..:
“利奥波德!”拿破崙三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名字。
好吧,真实情况是没有满编的三个军,顶多一个多点军,不过这就是普里姆將军的聪明办法了,广设营帐,到处插上军旗,夜间多点篝火,白天则让小股部队在不同地点反覆行军,製造大军压境的假象。
其实普里姆將军看著法军的庇里牛斯军团也挺犯忧的,普法开战的时候,还害怕法国人南下来著。
在杜伊勒里宫,拿破崙三世正在焦急地等待著他的外交大臣。
“陛下,格拉蒙公爵到了。”侍从通报导阿尔贝·德·格拉蒙公爵快步走进办公室。这位外交大臣刚刚从一场秘密会面中赶回来,衣服上还带著雨水的痕跡“怎么样?”拿破崙三世急切地问道,“西班牙人怎么说的?”
格拉蒙公爵脱下湿漉漉的外套,脸上露出笑容:“陛下,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糟糕。
?
“说清楚些。”
“我通过秘密渠道,会见了西班牙政府中一位王朝派的重要人物一一普尔特公爵。”格拉蒙坐下来,接过僕人递来的白兰地猛地喝了一口,“这位公爵明確告诉我,西班牙王国根本抽调不出三个军的兵力北上。他们在古巴还有大量驻军,在摩洛哥也有军事行动,国內的又爆发的两场小叛乱虽然已经平息,但仍需要军队维持秩序。”
“那边境的军队...”
“很可能是虚张声势。”格拉蒙啜了一口白兰地,“公爵暗示,普里姆將军最多只有两三万人,而且装备落后,士气也不高。”
“至於他们的官方回应,”格拉蒙继续说道,“西班牙外交部的答覆是例行军事调动』,说是为了加强边境防务,防止战火蔓延到西班牙领土。”
就在这时,新任战爭大臣阿道夫·尼尔上將走了进来。这位五十岁的將军身材魁梧,留著標誌性的络腮鬍,军装笔挺,腰间佩著指挥刀。
“陛下。”尼尔上將行了个军礼。
拿破崙三世指了指椅子:“坐下吧,尼尔。你怎么看西班牙人的动向?”
尼尔上將在椅子上坐下,沉思片刻后说道:“陛下,不必为此过分担忧。西班牙军队的战斗力眾所周知一一他们的装备落后我们至少五到十年,军官团腐败无能,士兵缺乏训练。更重要的是,
庇里牛斯山脉的地形对防守方极为有利。”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您看,从西班牙到法国,只有几条狭窄的山口可以通行。我们在每个山口都有坚固的要塞一一佩皮尼昂、普伊塞尔达、巴约訥。即使西班牙人真的有三个军,想要突破这些防线也是痴人说梦。”
尼尔上將在1859年的奥撒法战爭中表现卓越,曾率领一个军在皮埃蒙特山区坚守了半个月,为法军剩余残部主力的调动贏得了宝贵时间。虽然那场战爭最终以失败告终,但尼尔的军事才能得到了广泛认可。只是他性格耿直,不善逢迎,在宫廷中一直不太得志。
直到之前,勒伯夫元帅因为战爭初期的失利而被迫辞职,尼尔才被紧急任命为战爭大臣。
“况且,”尼尔继续说道,“我已经向庇里牛斯军团发出命令,要求他们提高警戒,加强边境巡逻。如果西班牙人真的有异动,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
拿破崙三世长嘆一口气,颓然坐回椅子上:“唉,我主要是不想帝国再多一个敌人了。这、帝国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格拉蒙公爵和尼尔上將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知道,法兰西第二帝国正在经歷建立以来最严重的危机。
“陛下,”尼尔上將走上前,语气坚定地说,“请您振作起来。战爭还远未结束。目前普鲁士军队对我们最大的威胁確实是南线的里昂,但形势正在好转,卢森堡我们还握有五分之一的区域,
就算最终失守,我们也可以通过比利时撤回那边的军队,中部也在兰斯、罗米伊阻挡了普鲁士的新编第三集团军。”
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报告:“根据最新统计,我们的新兵训练进展顺利。再有半个月时间,
就有15万新兵可以开赴前线。到那时,普鲁士人的兵力优势將不復存在。”
战爭打到现在,法国动员了105万人,正在训练的士兵35万人,普鲁士则是动员了124万人。但他们的后备兵员据我们推测应该是接近枯竭。(普鲁士相比於原时空,少了很多德意志人。)
拿破崙三世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充满忧虑,他现在是完全不管军事上的事情了,因为他用电报远程指挥了巴赞元帅冲了几波洛林地区的普军防线,看了看伤亡惨重的法军士兵,之后他就把事情全权交给自己的將军了。
看到皇帝依然愁眉不展,尼尔上將向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我已经制定了一个新的作战计划。请相信我,三个月之內,普鲁士会跪倒在法国的脚下。“
拿破崙三世抬起头,惊讶地看著他的战爭大臣。尼尔的表情异常严肃,眼神中闪烁著某种狂热的光芒。
“你確定?”皇帝问道。
“我以军人的荣誉担保。”尼尔上將挺直腰板,“这个计划需要绝对保密,涉及到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拿破崙三世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好吧。格拉蒙,你先回去继续关注西班牙人的动向。
尼尔,你留下。”
格拉蒙公爵识趣地告退。房间里只剩下皇帝和他的战爭大臣。
“现在不能说吗?”
“是的,陛下。”尼尔上將摇摇头,“我还需要一星期的时间,到时候所有的准备部队和工作就都完成了,事实上,我们也需要外交部的帮忙。”
“可以,我相信你,尼尔,你会得到外交部的全力支持。”
皇帝有些劳累地捂了捂额头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