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维也纳-工人
维塔利,也就是计划跑去威尼斯告知弗朗茨关於维也纳资本家假借弗朗茨的名义不给工人发工资的那个人,他现在可以说是大变样了,原本的补丁衣服换成了浅色亚麻衬衫,虽不说昂贵,也很合身,至少比之前强很多了,稍微有些的眼镜也被换成了新的。
维塔利此刻正在霍夫堡皇宫的一间华丽房间外志芯不安地等候著。弗朗茨皇帝派了一位侍从护送他返回维也纳,显然是要藉助他来敲打一下那些目中无人的资本家们。
他坐在一张雕刻精美的长椅上,神经紧绷。他的脚不住地抖动著,眼睛也不停地四处张望。
霍夫堡皇宫的装饰华贵得令人目眩神迷,墙上悬掛的每一幅画作似乎都是无价之宝。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对全副武装的卫兵或者衣著整齐的侍从站岗,森严的戒备气氛令人不寒而慄。
维塔利的嘴唇不停地蠕动著,低声念叻著他精心准备的台词。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从贫困工人跃升为哈布斯堡家族僕人的绝佳机会。他绝不能搞砸了。
就在他绞尽脑汁,预演著可能发生的对话时,突然
刺啦。
一阵尖锐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旁边房间的门缓缓打开了。
领路的侍从微微鞠躬,彬彬有礼地说道:“维塔利先生,请您进来吧。”
“殿下,维塔利先生已经到了。”侍从恭敬地稟报完毕,隨即退到一旁,静候吩咐。
一张宽大的橡木办公桌前,端坐著一位身著黑色长裙的威严女子一一索菲大公夫人。她全神贯注地翻阅著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一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终於,索菲大公夫人修长的手指在某处停了下来。她缓缓抬起头,用冰冷而威严的语气质问道:“维塔利先生,你可以確保你的报告全部属实吗?”
“殿下,”维塔利连忙回答,声音因紧张而略显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我以我的性命担保,这上面所写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確!”
索菲大公夫人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著桌面,继续说道:“关於资本家假借弗朗茨的名义停发工人工资一事,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確实如此。”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加锐利,“这还算是小事。但是,你举报塔拉斯铸铁厂秘密生產子弹和枪械零件,这可就是天大的事了。你能够完全確定这一点吗?”
维塔利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挺直腰板,坚定地说道:“殿下,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保证,这绝对属实。不仅仅是塔拉斯铸铁厂一家,据我所知,像迈德工厂,他们一直在秘密生產火药。有好几次,我的同伴半夜看到他们偷偷运输火药,这肯定不是通过正规途径。”
室內陷入了令人室息的沉默。
索菲大公夫人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维塔利的灵魂。
最后,她缓缓开口:“莱婭,带这位先生去见皇后吧。这件事,就由皇后亲自处理。”
“遵命,殿下。”一旁恭候的侍女莱婭轻声应道,隨即领著战战兢兢的维塔利离开了房间。
隨著房门关上,房间內再次响起了索菲大公夫人翻阅文件的讽讽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塔拉斯铸铁厂,这是一个占地一万多平方米的巨大工厂,工厂里面从英国专门运进了十台冶炼设备,技术称得上是先进,但是工厂主贝德里赫先生名声却不太好,动不动剋扣工人工资,被称作吸血鬼。
贝德里赫先生正在自己铺著厚重地毯的办公室里,眉头紧锁地盯著最近一个月的收益报告。这个月的收益又下降了,让他心烦意乱。
帝国在打仗,经济形势每况愈下,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已那头已经有些杂乱的头髮,嘴里喃喃自语道:“真是该死,明明已经不发工人工资了,怎么还是这样......”他嘆了口气,心想:“唉,看来实在不行,只能再去找霍斯特那个老狐狸干点私活了。”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办公室的橡木大门被猛地推开。
他的工厂经理莱斯曼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连门都没敲,就大声著:“贝德里赫先生!出大事了!天吶,真的出大事了!”
贝德里赫先生皱起眉头,不悦地训斥道:“莱斯曼!我是怎么教你的?遇到事情不要慌里慌张的!你瞧瞧你现在这副德行,简直是在丟我的脸!”
莱斯曼满头大汗,连连道歉:“非常抱歉,贝德里赫先生。可是...可是那群该死的工人罢工了!他们聚集在厂门口,情况很不妙!”
“什么?!”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把原本还坐在真皮椅子上的贝德里赫先生嚇得腾地站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了!老子赏他们口饭吃就是天大的恩惠了,他们居然还敢造反?该死的,我的护卫队呢?”
莱斯曼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护卫队正在厂门口拦著那群泥腿子,但是情况很不乐观...:”
“走!我亲自去看看!”贝德里赫先生怒气冲冲地说道。他隨手抓起放在桌上的羊毛呢小帽狼狠地往头上一扣,就急急忙忙地朝门外衝去,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噠噠”的急促声响。
“我们要工资!”“皇帝陛下根本没说要拿走我们的血汗钱,贝德里赫你这个无耻之徒还给我们!”“我们要活下去!”
工厂前的空地上,一群衣衫楼的工人高举著粗製滥造的標语牌,齐声吶喊著討薪的口號。除了嘈杂的德语之外,不时还夹杂著几句波兰语、斯洛伐克语的呼喊声。毕竟,维也纳作为帝国首都,確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民族大熔炉。
在人群最前方,一排同样衣著破旧但手持粗壮木棍的男子组成了一道人墙,
挡住汹涌的人潮。这些是贝德里赫钱雇来的打手。
毕竟这年头开工厂也不容易啊,搞不好就会被掛在路灯上,还是雇几个保鏢安全一点。
“哎哎哎,谁在领头闹事啊?”贝德里赫先生带著他那唯唯诺诺的经理挤开前排的打手,来到最前面,不屑地大声喝问道。
见厂长亲自出面,原本此起彼伏的口號声渐渐弱了下来。这些工人虽然愤怒,但心底里还是有些畏惧这个掌控他们生计的人。
“是我。”一个身材中等、浑身脏兮兮的黑衣男子挺身而出,正是之前被维塔利告诫不要衝动的罗曼。
“贝德里赫先生,”罗曼激动地说道,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您已经一个多月没发工资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全都要饿死了!”说著,他转身对身后的同伴们挥了挥拳头,“兄弟姐妹们,我说得对不对?”
“没错!”“可怜可怜我们吧,广长先生,家里连一口吃的都没有了。”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住嘴!都给我安静!”贝德里赫厉声喝道,“我这是奉了弗朗茨皇帝陛下的命令,你们的工资连同工厂的收益,我都捐给皇帝陛下了。”
“他在撒谎!帝国公告栏上根本没有这回事!”人群中,一个赤膊的壮汉愤怒地指著衣冠楚楚的贝德里赫大声喊道。
“对啊对啊!”周围的工人纷纷附和。
看到连皇帝的名號都不管用了,贝德里赫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这帮该死的刁民!
“你们吵吵闹闹的想干什么?我没给你们管午饭吗?”贝德里赫先生背著手,
挺著他那圆滚滚的啤酒肚在人群前步,一边用手指指点点面前的工人,“他娘的,你们去別的厂子看看,还有哪家像我这样管午饭的?一群不懂得感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