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千秋之功业,方民之福祉!”
“陛下!此天赐良机,稍纵即逝!臣愿以身为注,行此一搏!若成,则天下幸甚!若不成臣万死,亦无悔!”
字字句句,如同洪钟大吕,在暖阁中激盪,撞击著天子的內心。
刘协上前一把握住了刘贤的手,感慨道:“卿之所言,字字句句,皆是为国为民,为了朕的江山。卿之胆略,卿之赤诚,朕——深愧不如。”他停顿了一下,终究点头答应了,“此行,朕,准了!”
“谢陛下!”
“然!”刘协不忘叮瞩,“卿务必谨记!江东非坦途,孙权之心,深不可测!一切以保全自身为要!事若可为则为之,若事不可为当速归!朕在寿春,静候佳音!盼卿平安归来!”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厚望!”
等了三日,终於鲁肃回到了寿春。
刘贤亲自出迎,见面后,顾不得客套,便对鲁肃说道:“子敬,我知道你一路风尘僕僕,但是已过去了三日,我们须当速速动身,不然,周瑜的灵柩可就要下葬了。”
鲁肃的心情有些悲痛,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好,我愿隨子山一同前往!”
无需更多言语。刘贤伸出手,重重按在鲁肃微微颤抖的肩头。那只手沉稳而有力,传递著无声的信任与託付。
稍作梳洗,刘贤马上带著他进宫,天子再次叮瞩了一番,並亲自为他们送行。
街上很快围满了人,刘贤这一行,不过十余人,当先四骑,如同四尊沉默的铁塔,散发著剽悍漂冽之气。
甘寧按刀立马,目光如冰锥般刺人;高顺面容冷硬如铁,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一桿永不弯曲的长矛;周仓髯皆张,肩扛一桿代表刘贤身份的红色將旗;廖化则控马护在马车一侧。这四人,便是刘贤此行的全部武力依仗。
马蹄踏碎街面的薄霜,车轮碾过青石。这支人数寥寥却气势如虹的队伍,缓缓驶过寿春城中央的街道。
街道两旁,早已被闻讯而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窃窃私语声匯成一片低沉的喻鸣。
人们伸长了脖子,起脚尖,爭相目睹这位传奇中郎將的仪容,以及这趟充满了未知凶险的江东之行。
“看!那就是刘中郎!”“
“嘘——小声点,看那边车上,是郡主!孙权的妹妹也跟著去了!”
人群中,辛宪英一身素雅的鹅黄衣裙,静静地站在一处稍高的石阶上。
她清丽的面容沉静如水,目光追隨著那面猎猎作响的赤色大旗,以及旗下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
他的弟弟辛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后,撇了撇嘴,“姐,你瞧这刘贤,排场还真不小,连陛下都亲自送行。好多人私下里都怕他,说他是杀神转世。汉中一战,曹操八万精锐被他杀得骨头都不剩;南中那些蛮子造反,他更狠,直接杀得一个不留。现在倒好,只带著这么几个人,就敢大摇大摆去江东,简直没把江东那些人放在眼里!”
“他难道就不怕,有去无回吗?江东今日之没落,可都是拜他所赐啊。孙权能饶得了他?周瑜可是活活被他气得吐血三回啊!”
辛宪英秀气的眉头微微起,侧过头,有些失望地看了弟弟一眼。那目光沉静,却带著洞穿世事的明澈,仿佛在看一个尚未开蒙的稚童。“你只见其表,未见其里。”
“郡主亲隨,天子更是亲自送行,此行岂止是吊?”她微微摇头,声音更低,却字字清晰,“此乃携大势,行王道!以吊信之名,行招抚之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之以威!刘中郎是要凭此,化干戈为玉帛,说动江东归心朝廷!”
辛满脸的不以为然:“招抚?说得轻巧!姐,你別忘了,江东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周瑜英年早逝,说到底,根子都在他刘贤身上!江东对他恨之入骨,岂在少数!这血海深仇明摆看,他主动过去,我觉得这大为不妙!”
辛宪英反驳道:“想杀刘贤?容易。只需一把快刀,足矣!可杀了之后呢?那滔天的后果,他江东孙氏,承受得起吗?”
“刘贤此行代表的是天子威仪,是朝廷正统!刘贤此行,是奉詔持节的天使!杀他,便是弒君谋逆!是向整个朝廷宣战!”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城墙,投向东南方向:“其二,他身边还跟著郡主,孙权杀他,便是亲手將胞妹推入万劫不復的深渊!孙氏一门,必蒙上骂名!孙权焉能不顾?”
“周瑜新丧,江东本就人心慌慌,此时若杀刘贤,无异於自绝退路!届时,人心离散,眾叛亲离,朝廷大军压境——江东这两郡残山剩水,拿什么来挡?拿什么来守?”
她转过头,盯著辛,一字一句,“这,便是刘贤敢以区区数骑,前往江东的底气!非是狂妄,而是洞悉了孙权的死穴,拿捏住了江东的命脉!朝廷兵强马壮,如日中天。孙权困守两郡,日薄西山!他,敢挑吗?”
辛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什么,却发现自己在那清晰冷酷的剖析下,竟哑口无言。
刘贤一马当先,白色的披风在身后被强劲的东南风扯得笔直飞扬,如同搏击风浪的鹰翼。
甘寧、高顺、周仓、廖化四骑紧隨其后,沉默如铁铸的雕像。鲁肃的马车居中。孙尚香的车驾在最后,素色的车惟在风中翻卷。
就在这时,厚厚的云层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撕裂开一道缝隙!一束金灿灿的、近乎刺目的阳光,如同天界的利剑,骤然穿透云,不偏不倚,正正地投射在刘贤和他身后那面猎猎招展的將旗之上!
那一人,一旗,瞬间沐浴在辉煌的光瀑之中,仿佛天地间唯一的焦点!
金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鎧甲反射出凛冽的寒芒,那面將旗更是被映照得如同燃烧的红色烈焰!
这突如其来的天光异象,让城上城下无数观望的人群发出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辛宪英也被这景象所忆,下意识地微微眯起了眼睛。在那片辉煌的光明中心,刘贤似乎有所感应,竟於奔驰中猛地勒住韁绳!
跨下神骏的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长嘶!
他霍然回首!
辛宪英从刘贤的脸上,发现,他的眼神,沉静、锐利、仿佛燃烧著火焰,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自信,一种脾艰险的决绝,更有一种欲將乾坤扭转於掌中的磅礴气势!
江东,是龙潭虎穴。
刘贤单刀赴会,究竟是自蹈死地,还是运筹惟的棋手?答案,显然已经在辛宪英的心中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