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怒吼挣扎,拔出腰间的长剑反手刺入一个死士的肋下。
另一名死士趁机从侧面猛撞,太史慈重心顿失,轰然仰面栽倒在冰冷粘稠的血泥之中!
结束了。
太史慈缓缓的闭上双眼,心中一片死寂的苍凉。
江东的碧水,母亲的叮寧,壮志未酬的火焰—一切都在那高举的屠刀下化为粉。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个年轻却带著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刀下留人!生擒太史慈!”
不知何时,刘贤已经带人来到了近前。
之前他没有下令生擒,是顾及太史慈的勇武,怕自己人死伤太多,可现在他已经被制住了,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鞠义急忙停手,並喊了一声,“不要杀他!”
围攻的先登死士纷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死在太史慈手里的先登死士不下二十多人。
当战斗结束后,步鷺前来稟报,“中郎,除了太史慈被生擒,他带来的三千江东兵,死伤两千人,余者全部归降。”
刘贤摆了摆手,“我知道了,对於那些受伤的人,务必及时救治,不可轻慢!”
“诺!”步鷺答应著,转身大步离去。
刘贤摆了摆手,吩附道:“带太史慈来见我。”
两名魁梧如铁塔的先登死士,押著太史慈走了进来,鞠义紧隨其后,魁梧的身躯带著凶悍的气息。“中郎,人已经带到!”
刘贤摆了摆手,声音亲和的说道:“鞠將军此战功不可没,辛苦啦。”
鞠义平日里性子非常冷漠,虽说比在河北那时收敛了一些,但依旧高傲狂妄,这是骨子里的东西,但刘贤却並没有轻视他。
有能力的人,谁还没点脾气!
袁绍容不下翰义,不代表刘贤容不下他!
看向太史慈,刘贤並没有摆出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態,只有一种沉静的审视。
太史慈虽然伤的很重,但身躯傲然挺立,毫不示弱的和刘贤对视著,眼睛怒视著,充满了不甘和不屈。
“鬆绑!”过了一会,刘贤摆了摆手吩附道。
太史慈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鞠义急忙劝阻,“万万不可!此人甚是凶悍,恐对中郎不利。”
“无妨,鬆绑。”刘贤重复了一遍,语调未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两名先登死士不敢怠慢,迅速上前,掏出腰间短匕,用力割断那些勒入皮肉的绳索。
绳索骤然鬆开,太史慈被反剪的手臂因骤然失去束缚而猛地一沉,牵扯到肩头的伤口,一阵钻心剧痛袭来,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晃了一下,但他牙关紧咬,一声不。
隨即,他挺直了腰背,倔强地迎上刘贤审视的目光。
“实不相瞒,我早就想见你一面了。”
刘贤开口,语气和缓,如同与故友敘谈,“你为人仗义,义薄云天,我仰慕已久啊。“可惜,
天不遂人愿,直到今日,才能与你相见。”
太史慈顿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错愣,这刘贤说话的语气全然不似对待俘虏。
刘贤並未等待他的回应,只是负手而立,目光悠远,缓缓道来,如数家珍:
“早年间,你在东莱郡府任职,郡府和州府起了衝突,你匹马单骑,千里奔波,星夜兼程直抵洛阳,硬是在州府使者抵达之前,於宫门之外截住了州府公文。”
“你对郡守有情有义,尽心竭力,可惜你让州府顏面尽失,恼羞成怒,竟反落得个被通缉的下场,逼得你堂堂丈夫,不得不远遁辽东,避祸天涯。”
太史慈眼睛瞪的越来越大了,想不到,这刘贤对自己的往事竟如此熟悉。
“你自辽东归来后,孔融被黄幣围困在北海,局势危在旦夕。又是你闻讯星夜驰援,单枪匹马,竟敢只身杀入重围向平原刘皇叔求救!你血染征袍,硬是凭一腔孤勇,解了北海之围。此等胆魄,此等忠义,天下几人能有?”
太史慈眼前似乎又闪过北海城下那惨烈的廝杀,孔融在城头那焦灼又最终化为狂喜的目光。
那是快意恩仇的壮举,是他太史慈引以为傲的过往,
“之后,子义受到汉室宗亲刘的招募,追隨其魔下,奈何刘势单力弱,最终难敌孙策,而子义对刘,也算是尽心尽力,神亭岭一战,你与那江东小霸王孙策,酣战百合!长枪对钢戟,杀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此战之后,子义之名,天下谁人不识君?”
刘贤目光灼灼,直视著太史慈,“忠、孝、勇、武,子义实乃当世难得的豪杰!刘鬱鬱而终,令人嘆息。然子义所展现的忠义与神勇,也当真令人钦佩,你当得起豪杰之名,所以,我早就想见你一面了!”
“豪杰”二字,如同重锤,狼狠敲在太史慈的心坎上。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他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烙印,想不到,竟被刘贤记得如此清楚。
“你说这些何意?莫不是要招降我?”
刘贤笑了,“我知道你不肯背叛孙权,然而,此乃汉室天下!当今天子,承袭大统,乃是天下共主,是万民所望的正朔所在!”
刘贤迈步朝他走来,一股凛然之气沛然而生,“我刘贤,奉天子明詔,討逆剿贼,涤盪宇內,
本就是顺天应命,匡扶社稷!江东孙权,割据一方,子义追隨於他,是小忠,而非大忠!是小义,
而非大义!”
“另外,你可知你这“太史”之姓,从何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太史慈如遭雷击,满腔的愤怒瞬间僵在脸上,化作一片茫然。
刘贤的声音带著一种追溯歷史的悠远与沉重:
“太史本非姓氏,乃是周室掌史之官名!负责秉笔直书,记录君王功过,监察天下得失,位卑而权重!你们这一脉的先祖,正是昔日周室的太史官!因忠贞不二,刚直不阿,屡次犯顏直諫,守护史册如守护社稷,功在千秋!周天子感念其忠义无双,遂將这太史之官名,赐予你们祖上为姓!”
刘贤的目光紧紧锁住太史慈剧烈变幻的脸色,语气愈发沉痛而有力:
“太史一姓,承载的便是这忠义二字!是忠於史笔,忠於真相,更是忠於社稷,忠於天下正道!我相信,令堂大人自幼教导你,必是忠义二字为先!是忠心於煌煌汉室,忠心於祖宗传下的社稷神器!”
他踏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砸在太史慈心头。
“你昔日在东莱郡府,为的是不负职守,报效一方黎庶!你追隨刘刘使君,浴血沙场,为的是匡扶汉室,扫平奸侯!此心此志,日月可鑑!这才是你太史慈血脉深处流淌的、不可磨灭的忠义之魂!”
“可如今呢?!你一身肝胆,满腔热血,却尽付与那割据江东、裂土称雄的逆贼孙权!你手中的长枪,你身上的伤痕,你引以为傲的勇武,竟成了阻挠天兵一统、阻挠天下万民重归汉室治下的障碍!你捫心自问,你今日所行之忠义,可对得起你太史一姓那光耀千古的祖宗?可对得起令堂大人自幼的殷殷教诲?可对得起你当年在东莱、在刘帐下那份纯粹的报国之心?”
在刘贤掷地有声的质问下,太史慈气势顿消,那股桀驁不驯的气势,彻底败下阵来。
孙权屋中的那盏青铜雁鱼灯,彻夜未燃,他一直在等待太史慈的消息,希望能等来捷报。
不知等了多久,吕范匆匆的来了。
“主公!太史將军,偷营失手了!”
“失手了?”孙权的声音乾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中了刘贤伏兵之计,被重情围困,最后力竭被擒!”
孙权的身体不可控制的摇晃了一下,脸色也变的有些发白,太史慈是江东数一数二的猛將,想不到,竟然被擒了。
本来江东士气就很低落,现在好了,太史慈被擒,对江东的士气又是一次情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