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你真是能耐了!怎么谈下来的?李建国就这么答应了?”
她可是知道自家老头子的秉性,能空手套白狼绝不出血。
提到这个,阎埠贵的脸立刻又垮了下来,像是刚吃了二两黄连。
他伸出三根手指,抖啊抖的,声音都在发颤。
“答是答应了……可人家说了,上下下都得打点,不然名额根本落不到咱头上!”
“多少?”
三大妈的心也跟著提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数!”
阎埠贵几乎是咬著后槽牙吐出那个让他心肝脾肺肾都疼的数字。
“三百块!”
“多少?!三百?!”
三大妈尖叫一声,声音都劈了叉。
她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拍著大腿就开始嚎:“哎呦喂!这不要了命了嘛!”
“三百块!咱家哪来的三百块啊!”
“这得攒多少年啊!”
“阎埠贵你是不是疯了!”
阎解成也傻眼了,刚刚的狂喜被这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三百块,对他来说也是个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阎埠贵被老伴嚎得心烦意乱,猛地一跺脚:“嚎什么嚎!妇道人家懂什么!头髮长见识短!”
他指著阎解成,对三大妈吼道:“这是买一个铁饭碗!正式工!一个月工资就好几十!”
“干上一年不就回来了?”
“以后一辈子都有保障!”
“是三百块重要,还是你儿子一辈子的前程重要?!”
这话吼出来,三大妈的嚎哭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低低的抽噎。
她当然知道轻重,可那是三百块啊!
是她从牙缝里一分一厘抠出来的!
阎解成也反应过来了,是啊,有了工作,还怕没钱?
他立刻表態:“爹!妈!这钱……这钱我以后肯定还!等我上了班,发了工资,我省吃俭用,一定把这钱还给家里!”
阎埠贵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脸色缓和了一些,重重嘆了口气:“解成啊,爹妈攒这点家底不容易,都是为了你们兄弟几个。”
“这钱,算是家里先替你垫上,你以后……可得爭气!”
“我一定爭气!爹您放心!”
阎解成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仿佛已经穿上了工装,领到了工资。
“行了,”阎埠贵摆摆手,脸上露出疲惫又决绝的神色:“別愣著了,老婆子,把咱家那个匣子拿出来。”
三大妈眼泪汪汪地看了儿子一眼,又看看老头子,最终还是颤巍巍地起身。
从炕席最底下摸出一个小木匣,上面还掛著一把小铜锁。
阎埠贵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钥匙,手都有些抖,打开了木匣。
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各种票证,和一小卷一小卷的毛票。
最底下,是几张存单和用手绢包得严严实实的几沓大团结。
昏黄的灯光下,老两口开始一张一张地数钱。
每数出一张大团结,三大妈的手就抖一下。
阎埠贵的嘴角就抽搐一下。
空气里只剩下纸幣摩擦的沙沙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阎解成在一旁看著,既激动於工作的希望,又对父母掏空家底的举动感到一阵心酸和巨大的压力。
他知道,这三百块,不仅是钱
更是父母半辈子的心血,和对他沉甸甸的期望。
这份工作,他必须得到,也必须干好。
否则,这个家,怕是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数好钱,三大爷刚准备去找李建国,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著阎解成,嘱託道:“解成,咱家只能凑出这么多,工作给你了,解放他……”
“以后,多帮衬著,知道吗!”
阎解成,用力的点了点头。
三大爷出门了。
他將三百块,郑重其事的递给了李建国。
“三大爷,您放心,最晚一个星期,保证有消息!”
三大爷千恩万谢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