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饿久了,身材显得有些消瘦。
但,底子在那儿。
好好养些日子,就会展现那风情万种的姿態。
杏儿抬起头:“我……我没……”
她声音乾涩沙哑,想辩解,却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慌乱地摇头,枯黄的头髮跟著摆动。
李建国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著她。
他慢慢走上前几步,那眉宇间,確实残留著几分不同於寻常村妇的韵致。
“没有?那为什么跟了我几条街?”
李建国声音放缓了些,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用油纸包著的点心,是刚才从饭店带出来的桃酥。
他打开油纸,香甜的气味立刻飘散出来。
杏儿的眼睛瞬间直了,所有的强装镇定土崩瓦解。
喉咙剧烈地滚动著,视线死死黏在点心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像被无形线牵引的木偶。
飢饿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李建国將一块桃酥递过去,语气平淡:“吃吧。”
杏儿猛地抬头看他,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剧烈的挣扎。
她是杏儿,曾经芝麻胡同沁芳居的头牌,琴棋书画也懂些,靠的是清倌人的名头和那股子劲儿周旋。
虽在风尘,却也自持一份傲气。
可是……
胃里火烧火燎的绞痛是真实的,眼前阵阵发黑也是真实的。
她已经三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全靠凉水和偶尔捡到的烂菜叶撑著。
那点可怜的傲气,在生存面前,薄得像一张纸。
她的手指颤抖著,伸出去,又缩回来。
李建国很有耐心,就这么举著。
最终,飢饿碾碎了最后一丝尊严。
杏儿猛地夺过那块桃酥,背过身去。
像只护食的野猫,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吃得噎住了,用力捶著胸口,肩膀剧烈地耸动。
不知是因为吞咽困难,还是在压抑哭泣。
李建国给她递过去一瓶汽水。
杏儿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接过去,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总算把嗓子眼的食物冲了下去。
她缓过气,依旧背对著李建国,肩膀微微颤抖,低声道:“……谢谢。”
声音依旧沙哑,却透出一丝原本的清亮。
李建国这才微微一笑,开口道:“看你不像没根脚逃荒的,怎么落到这步田地?遇上难处了?”
她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原来的地方待不下去了,没介绍信,找不到活儿,钱也光了……”
她说得含糊其词,眼神闪烁。
李建国心里跟明镜似的。
一个曾经的窑姐,在这年月確实寸步难行。
“哦?”
李建国挑眉,也不深究,只是淡淡道:“光谢谢就完了?我这点心也不是白给的。”
杏儿脸色一白,手下意识地护住胸前,后退半步,眼中露出果然如此和惊恐的神情。
“你……你想怎样?我……我早就不做那种事了!”
“我……”
杏儿突然的不打自招。
意识到失言的她,赶紧捂住了嘴!
李建国看她这反应,嗤笑一声。
他上下扫了她一眼:“就你现在这模样,我能想怎样?”
这话比直接的羞辱更让杏儿难堪,脸颊瞬间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