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帷马车碾过御道,冬日在车窗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苏九弈忽然整衣肃容,朝凤文庭深深一拜:“凤相救命之恩,举荐之义,苏某永生不忘!“
他声音低沉,如刀刻斧凿般郑重。
三年前那场追杀歷歷在目,他重伤昏迷时,是眼前这位老丞相的车驾恰好路过。
並收他为门客,三年来,虽然凤文庭未曾推荐过他,但他一直留在凤府,便是为了报恩。
如今,得其举荐,此恩他必不会忘记!
凤文庭苍老的手托住他手肘:“苏先生言重了。“
凤文庭伸手虚扶,眼中带著欣慰。
三年来他暗中观察,正是看中此人重情重义的品性。
先王病重时未能举荐,如今恰逢明主,这番安排也算圆满。
也是为凤家结一段善缘。
“此处別无他人,先生以为大王如何?“凤文庭忽然问道。
苏九弈手中摺扇轻顿,沉声道:“深不可测。“
摺扇轻叩掌心,苏九弈眼中精光流转:“那盘棋局,看似黑棋四面楚歌,大王却以一记险招扭转乾坤。“
“若我没猜错,这南下大军之中,必有一把利剑,直插诸国要害!”
凤文庭闻言,眼神一惊,因为他知道就在昨夜,有一批神秘强者,隨著护龙军离开了。
“大王让我执棋对弈,既是在考校胆识,也是在试探在下才学。”
他眼中精光闪动,“而我以三步取胜,一则回应大王苏某的胆识与才能;二则是苏某在测试大王是否是有容之君!”
“大王非但不怒,反而委以重任。如此胸襟,令人折服。“
凤文庭抚须微笑,忽然意味深长道:“苏先生,夏国朝堂將有大变。以先生之才,当可把握机遇。“
苏九弈神色一凛,再次郑重行礼:“多谢凤相提点。“
这般提点,可谓是大恩。
凤文庭脸上的笑意更浓。
车窗外,风雪纷飞,马车渐行渐远。
苏九弈立於宝船甲板,墨袍在凛冽的山风中猎猎作响。
俯瞰而下,千山六国已陷入滔天战火。
夏国铁骑如洪流南下,所过之处,莘国、箕国接连陷落。
远处烽烟滚滚,正是观国边境,此刻那里已集结四国联军,更有云初平原的援军旗帜在风中翻卷。
“纪国、舒国、祝其国......“
他目光如刀,在那些熟悉的旗帜上寸寸刮过。
尤其是舒国的王旗,令他不自觉握紧了摺扇,三年前的追杀之仇,至今未报。
“大人,要靠近查探吗?“隨行侍卫低声请示。
“不必。“苏九弈冷然转身,“王命在身,容不得耽搁。“
宝船调转方向,迎著朝阳驶向姜国。
船尾拖出的云痕,恰似一道割裂战场的剑光。
紫檀宝船悄然降落在姜国边境的苍茫群山中,船身符文渐隱,与山雾融为一体。
苏九弈一袭墨色长衫,立於山巔远眺。
这两个多月来,他率使团绕行数十万里,避开赵国耳目,穿越诸国势力交错之地。
此刻,姜国边城已近在眼前,城头“姜“字大旗猎猎作响。
“大人,是否现在入关?“隨行侍卫低声询问。
苏九弈摺扇轻摇,目光深沉:“不急。“
他命人换上商旅服饰,混入边城。
三日间,使团眾人分散探查,而且当初提前派来刺探的探子也回来了,所以苏九弈对姜国近况摸得大致清楚。
姜国朝堂上此刻暗流涌动......
“时机已至。“
第四日拂晓,苏九弈整肃衣冠,手持夏国玉节,独自来到边关將军府。
守將见他气度不凡,虽態度冷淡,却也不敢怠慢,当即以传讯玉符上报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