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了,轻工业比我们这些重工厂要过得舒服点。就拿你们豫省郑城的纺织厂来说,
马上要迎来大发展了,布一旦放开统销,布就会供不应求,吃饱了最先改善的还是穿。”
蒋子龙的一通分析,让刘一民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豫省的纺织业在改革开放初期迎来了大发展,到了九十年代,就开始慢慢地落伍了。
再之后,大量的纺织厂倒闭转卖或者是搬迁併购。
去吃饭的路上,从文学聊到整个国家经济层面,聊得是不可开交。
陆遥和史铁生倒是开始沉默了,因为他们两个对经济上的问题一知半解,所以几乎不怎么发表看法,只是听著他们聊。
饭菜上来了,陆遥尝了一口后说道:“燕京的饭菜就是比我们那里的精细!”
“陕北的麵食我最喜欢吃,可惜啊,那时候都穷,老乡家的面自己都不够吃,我们想吃,自己学,跑到老乡家里面学,学的也不好吃。”史铁生说道。
陆遥將嘴里面的菜咽下后:“有啥好吃的,麵食多,可惜家里面都没有什么料,一把盐一把辣子,也就那个味儿。你们什么时候到陕北,我请你们到国营饭店吃正儿八经的麵食!”
《追风箏的人》又加印了二十万册,商务印书馆给他寄来了两千多块钱的稿费,刚拿到手,刘一民就给他们找好了地方。
骑著自行车来到邮电局,將钱取完之后,又配上自己的钱,直接给寄到了油田的老房主家里,
房子的尾款全部还完。
最近梁大妈给刘一民介绍了一家房子,可惜还是几个兄弟在闹,一直也吵不明白。
加上只是个二进的小四合院,刘一民听著他们吵也糟心,就没有再关注过。
刘一民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钱在接到信后,匯款单就到。到了让对方拿匯款单的时候签个字,並写一封收款证明寄回来。
刘一民提供了详细的格式,对方照著写就行。
现在房子虽然在房管部门签了字,但刘一民也不能不小心。
刘一民又给家里面寄回去了点钱,大哥刘一国结婚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在今年的腊月十八,
也就是1981年的一月中旬。
刘福庆和杨秀云对这个日子也非常满意,到时候刘一民正好放假回家,日子好又顺。
在农村有腊月结婚人丁兴旺的说法,农村现在还不敢大张旗鼓的搞以前four旧那一套,但也管不了大家心里面怎样想。
结婚的时候处处都要钱,刘一民在家留的有钱,另外大哥刘一国上班也有存款,可是钱总要富裕点才行,万一有急事儿!
將两笔钱寄完,刘一民走出邮电局,搓了搓耳朵,骑上自行车朝著四合院骑去。
看到了邹获凡和老马正在蹲在抱鼓石旁边一边抽菸一边靠著墙挡风。
“马爷,老邹同志,你们怎么来了?”
老马原本绿色的雷峰帽都变成黑的了,看到刘一民后,气得拿个小石头扔了过来:“你让两个老头子在外面受冻,还有没有良心了?”
邹获凡將最后的一口烟吸完后,站起来眯著眼睛笑嘻嘻的看著刘一民,看的他直发毛。
刘一民赶紧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你们来的时候也不打个电话,刚去了邮局一趟!”
“我们两个给你送温暖来了,我们知道你在燕京没煤票,买不到煤球,冬天在屋子里面太冷,
我们《诗刊》跟招待所协调了一下,给你送两百个煤球过来,肯定是不够,但是你过年又不怎么在燕京,用的少。要是用完了,再去《诗刊》找我们协调。”
刘一民掀开上面的雨布,果然三轮车下面都是黑洞洞的煤球,刘一民笑著说道:“老邹同志,
马爷,你们两个真让我感动,正愁在屋子里面没煤用呢!”
“是吧?”邹获凡又背著手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还以为《星星》白行会给你送煤球呢!这白行,对作者的关心也不到位啊!”
將三轮车推进去后,刘一民抱著邹获凡的肩膀说道:“老邹同志,你的心眼子要大一些嘛!我就给《星星》投了那么一篇,在《诗刊》我可投了很多了!”
“我就是看不惯白行得意的样子!”邹获凡冷哼了几句。
开始跟刘一民一起搬煤球,刘一民让他们两个休息,自己搬就行,但两人死活不干。
两百个煤球好后,邹获凡锤了锤腰:“哎呦,我这个老腰啊!”
刘一民笑著看向邹获凡,邹获凡立马就不再捶腰了:“老邹同志,你该不会要想问我要搬『搬运费』吧!”
“那有吗?”
刘一民说道:“吃的有,诗歌没有啊!”
刘一民问老马煤球多少钱,自己按照价格付。老马说道:“煤球三分钱一个,二百个总共六块钱,怎么样?不吃亏吧?”
刘一民从兜里面掏出六块钱递给老马:“不吃亏不吃亏,没煤本儿我想买也买不到啊!”
居民买煤总共有两种途径,一种是自家的煤本定量,另一种是单位发的煤票。
刘一民户口在燕大,燕大自然不可能给学生发煤本和煤票。
在院子里面聊了聊,邹获凡和老马就离开了四合院,邹获凡走的时候,依然是紧紧地握著刘一民的手:“有诗歌近点投,不用投那么远!”
刘一民骑自行车送了他们一段,顺便去路边买了一个倒了几手的煤球炉。
又弄来管子,好一阵子折腾,屋子里终於开始暖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