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苏棠却说,“不急。”
她声音不大,带著一股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镇定。
“刚开始跑得快,后面没力气了,死得更快。人的体力就像水缸里的水,一开始就全泼出去,后面渴死的就是自己。”
苏棠的语速很平稳,配合著她均匀的呼吸,好像不是在进行一场隨时可能被淘汰的武装越野,而是在课堂上讲解一道简单的题目。
陈小草虽然听懂了这句话的逻辑,但是本能的还是让她忍不住开口:
“苏安,这……这是十公里,我们现在就落在最后面了,万一……万一后面追不上了怎么办?”
她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居高临下的教训,只是平静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摸摸自己的胸口,是不是跳得像打鼓?是不是已经喘不上气了?”
几人下意识地一愣,隨即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真实状况。
才跑了一公里,她们的心臟就“怦怦”狂跳,嗓子眼又干又疼,像是要冒火。
背上十五公斤的背包,更是像一座山,压得她们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苏棠的目光扫过她们,又看了一眼已经衝出很远的大部队,声音依旧平稳:
“他们现在用的是十分的力气在衝刺,等到了两公里,最多剩下五分。而我们,现在用六分的力气保持匀速,可以一直保持到终点。你们自己算算,谁会贏?”
刘兰娣她常年跟父亲在山里打猎,最懂得节省体力,可苏安这种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她喘著粗气,虚心提问:“苏安,是不是呼吸节奏上有什么讲究?”
呼吸节奏?
王小丫和陈小草都懵了,她们从小到大在山里跑,只知道使劲跑,哪懂什么节奏?
可看著苏安那张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脸,再想想刚才在宿舍和操场上,每次都是跟著她才没吃亏,两人对视一眼,等著后续。
苏棠看了一眼刘兰娣,心里瞬间对这个沉默的猎户女儿评价提高了几分,觉得说说也无妨。
“听我的脚步声。”苏棠言简意賅,没有多余的解释。
她知道,在这种极端的压力下,任何复杂的理论都是苍白的,信任,只能在实践中建立。
她只是平静地迎著她们的目光,然后,自顾自地开始了她的节奏。
她只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配合著脚步,调整著呼吸。
嗒、嗒、嗒,吸。
嗒、嗒、嗒,呼。
用鼻子深长地吸气,再用嘴巴均匀地呼出。
这是长途奔袭中最基础也最有效的呼吸法,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氧气供应,延缓乳酸堆积,让体力维持在一个极其稳定的水平。
几人也不是笨蛋,王小丫和陈小草一开始还很不適应,她们习惯了用嘴大口喘气,跑得胸口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