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最不爽的是,他才刚出任务回来,两人还没相处几天,他们就要分开那么久。
他没办法再时时刻刻看到她,没办法每天给她做饭,没办法晚上抱著她睡觉了。
一想到未来半年,这个温暖的小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的心就像被挖掉了一块,空落落的。
他鬆开她,低头看著她的眼睛,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水汽。
他抬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润,才又开口:“媳妇儿,我……”
他想说,我捨不得你。
他想说,你能不能不去。
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他知道这是她选择的路,他得支持她,做她最坚固的后盾。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声嘆息。
“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这一夜,两人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相拥而眠。
可谁都没有真正睡著。
在黑暗中,苏棠能清晰地感觉到秦野均匀呼吸下,那颗跳动得比平时更快的心。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和他努力克制的、不想让她察觉的轻颤。
她知道,他醒著,跟她一样。
“秦野,”她在黑暗中轻声喊他。
“嗯。”他立刻就应了,声音清醒得很。
“等我回来,我们去练打靶吧,用你们部队的枪。”
“好。”
“我还想去军区的农场,看看他们养的猪,种的菜。”
“好,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你……”苏棠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別说了。”秦野翻了个身,面对著她,在黑暗中准確地找到了她的唇,轻轻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慾,只有无尽的眷恋和不舍。
“再说下去,天就亮了。”他说。
天,终究还是亮了。
当第一缕灰白色的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屋里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夜未眠,彼此的眼里都布满了红血丝。
高原的清晨,寒意凛冽。
吃过早饭,两人去了秦家大院,对外只说是苏棠沪市的外婆发电报来说身体不太好,她得赶紧回去一趟。
何舒敏一听就急了,拉著苏棠的手,眼圈都红了。
“怎么这么突然?严不严重?你一个人回去行吗?”她一边说,一边匆匆回屋,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她攒下的全国粮票和一小沓钱,硬是塞到苏棠手里,“拿著,路上用!到了家就给咱们拍个电报报平安。”
秦振邦虽然话不多,但也嘱咐:“路上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也代我们问候你外婆。”
秦奶奶更是拉著她的手不放,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告別了家人,沉重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傍晚。
傍晚一辆掛著普通地方牌照的绿色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小院外。